难道……宁知非看向燕淮,手指不受控制地攥紧了袍角布料。
“没错,是假的,根本没有找到什么太子。”燕淮说,“散布消息出去也好,把人安置到大理寺也好,都是故意的,顾信泞想尝试引诱南平公主现身。”
“因为之前怀疑过仪鸾司内部可能有细作,所以目前此事只有陛下、我和顾信泞三人知晓,我将此事告诉你,也是怕你多心。”
“侯爷这几日不让我出门,也是因为这个?”宁知非低着头,不愿意去看燕淮的眼睛,只是心底无端感到不知所措。
“嗯,我想那南平公主毕竟是你的……表姐,若是撞见了,被她认出来或许对你不好。”
宁知非松了口气,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也不干贺子烨的事。
燕淮掰开宁知非紧攥的手,却发现不知何时宁知非的手心里已全是指甲压出的红痕,像凌空的月牙。
燕淮突然怔住,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询问什么,但看着宁知非垂下的目光,终于还是没有张嘴。
次日是大朝会,散朝后韦焱留下了陆纪名和燕淮两个人去御书房。
韦焱去换朝服的功夫,陆纪名双手揣在袖中,笑眯眯地同燕淮闲聊。
“陛下今日留下咱们两个,恐怕是想问一问该如何处置南平太子,只是不知道陛下私下有没有给你透过底?”
“陆相这边是说笑了,陛下的意思,学生怎么会知道。”燕淮也同样笑着跟陆纪名打太极。
顾信泞想出的弄出一个假太子的办法乍看起来有些拾人牙慧,和陆纪名他们搞出来的假公主类似,但实际却有很大作用。
对真正的南平公主而言,有人冒充自己或许并不会给予太多关注,可如果是她一母同胞的兄弟被抓,或许就是另一回事了。
说不定真公主愿意孤注一掷,想办法去救这个假太子,如此一来,公主的势力和身份一定有迹可循。
此外,如果真有一个南平太子,那他应该和公主一样知晓密信内容,陆相为了得到密信如此铤而走险,说不定也会派人前往试探,如此一来,陆相的狐狸尾巴也变得好抓起来。
“陆公子身体可还好?”燕淮问。
陆纪名干笑两声,脸上无可奈何的情绪却做不得假:“还是跟从前一样,只能好好养着。”
陆纪名也不想在皇宫里过多提及陆栾,免得刺激到韦焱,让他真做出把陆栾掳掠进后宫的混账事来。
“你家里的如何了?听闻前几个月因为赐婚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礼尚往来,陆纪名询问起燕双的情况。
“小家伙,一时想不开闹腾了几天,现下想通了,自然是没什么事了。”燕淮随口敷衍道。
“最近倒是没怎么见从前经常跟在你身边的那个侍卫?”陆纪名接着问。
“他身子不好,让他在府里好好修养。”燕淮含糊了几句,终于盼到了姗姗来迟的韦焱。
如陆纪名所料,韦焱进门后便直截了当地询问起南平太子的处置办法。
“确定真是南平太子?”陆纪名问。
“自然是确定了,难不成陆相不信?”韦焱反将一军。
陆纪名摇头:“陛下哪里的话,只是毕竟时间久远,难保有沽名钓誉攀龙附凤之徒,如今看来是我多心了。 ”
韦焱冷哼了一声:“陆相的心,向来都是多的。”
陆纪名立刻躬身行礼,口称不敢。
“废话就不多言了我还是想听听两位爱卿的意思。”韦焱道,“两位都是我的心腹,直言不讳即可。”宇岩污
燕淮接到了韦焱的眼神暗示,于是开口道:“臣以为,南平既已灭国,任一个无兵无民的南平太子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不如同瑞王世子妃的做法类似,圈禁京中,再安排个皇族联姻,也不至于寒了南平旧民的心。”
韦焱没有给出评价,转而看向陆纪名。
陆纪名:“臣觉得不妥,有道是养虎为患,那南平太子虽手无寸铁,但只要有这层身份在,便会有层出不穷的好乱之士,打着给南平复国的幌子,四处挑起争端。
“为了大齐疆域安稳,决计不能留下南平太子的性命。”
“我又何尝没有这般考虑过?”韦焱顺着陆纪名的话说道,“只不过朝廷若是大张旗鼓杀了南平太子,让南平旧民如何想?恐怕会寒了不少百姓的心。”
“所以臣刚刚问陛下,确定对方真是南平太子吗?”
“陆相的意思是?”燕淮问。
“南平太子早就死了,这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赝品罢了,为防止日后三五不时冒出来几个自称南平太子的人来,应将此人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言下之意,不论南平太子真假,一律按冒充太子的罪名处置掉。
陆纪名语气平淡地说着这些话,韦焱听着不由冷笑起来:“你够狠心。”
“陛下,治国总得狠心。这人跟瑞王世子妃不同,他是南平国名正言顺的储君,尝到过权力的滋味,又中途失去,必定耿耿于怀许多年。”陆纪名说,“他如今是什么都没有,但难保以后找不到机会。陛下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时恻隐之心,养虎为患啊。”
“陆相此言差矣,南平灭国时,那小太子才多大年龄?事都记不清的岁数,何来对权力的耿耿于怀?”燕淮眯起眼睛,唇角挂笑,“陆相千万不要以己度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