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怎么不说了?”孟疏漫不经心地展开扇子,斜了一眼岳长时,面上带着点嘲讽。
岳长时讪讪一笑,岔开话题,“我倒是与白云谷的人有些交情,可以向你引见一番。”
“那便多谢前辈了。”
“不用不用。”岳长时正色,“一份时间被掰成两半,你这跟我们研讨符阵的时辰是不是得腰斩?”
“钻研得差不多了,前辈也该闭关顿悟顿悟。”
桑昭笑了笑,跟孟疏和岳长时说话也没有之前的顾忌和拘谨,哪怕臧一真人也在这儿,但老头子也开明,大多数时候就是喝喝茶,听后辈聊,听到感兴趣的才偶尔发表几句见解。
这种相处模式倒真让桑昭觉得轻松,很多时候都忘了自己身边这三人的年纪比自己不知道大了多少,但修士之间本就不拘小节,这种忘年交也不少见,桑昭也觉得自在。
“行吧,是我修为不高,该闭关自己钻研一番了。”岳长时语气凉凉的,就等着桑昭说几句恭维的话挽回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面子。
谁知桑昭还没来得及顺着他的台阶下,孟疏反而揶揄道,“是啊,修为不高便罢,这天赋悟性也不好,钻研符阵不行,连说话也不过脑子了。”
桑昭握着茶杯的指尖微微发抖,还有些泛白,她想笑,但看岳长时那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又生生憋住了,余光扫过臧一真人,对方倒是八风不动,稳如泰山,桑昭心中暗叹一句佩服。
几人又打趣了几句,气氛和谐,等看到时间不早,众人才相互道别,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岳长时也答应明日抽空亲自带她去见见白云谷的谷主。
—
是夜。
桑昭忙忙碌碌一整天,身体难免有些疲乏,掐诀回到孟疏着人安排的小院,站在卧房门口,旁边便是江厌的屋子。
桑昭正想推门进屋,却忽然听到旁边的屋子里传出说话声,似乎,还是……叶痕的声音。
“叩叩叩——”
桑昭抬手敲门,房门径直被法诀打开,桑昭绕过屏风入内,果然见到江厌席地坐在案几前,案几上还放着那盏聚魂灯。
透明琉璃盏中蓝色的焰火隐约可以看出人形。
“叶痕……”桑昭嗓音有些抖,轻手轻脚地靠近。
江厌开口解释,“神魂虚弱,暂时有了些意识,可能还想不起你。”
桑昭稳住情绪,依旧看着灯盏中明灭的火焰,“多谢前辈的照顾了。”
“嗯。”江厌看向桑昭,“你回去吧,再过几日他大概会恢复些意识。”
“好。”桑昭站起身,平复好心绪,离开江厌的房间。
进入自己的房间,合上房门,周身倦意涌起,身心俱疲。
虽然她已经习惯了每时每刻体内经脉自动吸纳天地间的灵气,又自动排出去,根本无需她分心,便随时可以保持着体内灵力充盈的状态。
但比起将体内储存在体内的修士,还是更容易累。
在坠仙谷的那些日子,她起过修复丹田的心思,但那时候外面的皮肉伤口已经愈合,丹田处的内伤也在慢慢痊愈,同时也变得与其他经脉无异,无法再储存灵气。
想要重新治疗一遍,灵草、丹药,或其他各种医术,条件限制,她做不到,加上新的修炼路子还能得过且过,她便打消了心思。
离开坠仙谷,此后诸多事情,打得她措手不及,阴差阳错间修为又到了渡劫期,桑昭更是没心力再纠结丹田的事。
她心中已经有决断,若有朝一日她真的要升仙,靠自己度过雷劫,便随便寻一处灵气充裕的荒野也未尝不可。
懒懒躺在床榻上,阖上眼,脑中思绪纷杂。
升仙,升仙,这件事仿佛离她只有一步之遥,但又咫尺万里。
等她顿悟的那一天,放下所有执念便可坦然面对雷劫,叩问内心,又或者向江厌妥协,走后门同样可前往上界,这种诱惑。
但修为提升已然有江厌的帮助,甚至直接将她拔高到了渡劫期,还让她生龙活虎,只受了些皮肉之苦,比起真正潜心修炼的人,代价可以说是忽略不计。
再让人帮她挡雷劫,桑昭便觉得这修仙真没意思,纵使拥有无尽的寿数,无边神力,照样活地稀里糊涂。
还有叶痕。
还好,还好她及时抓住了他最后的残魂,没有任由他消散。
想着想着就这么沉入梦乡。
一夜无梦。
翌日。
桑昭醒来时捏诀整理好仪容,推门出去,院中繁花似锦,她没心情欣赏,又去见了见江厌,叶痕的神魂依旧羸弱。
小蛇缠上手腕,离开小院,桑昭依照昨日的约定前往松山阵派,毕竟还等着岳长时将她引见给白云谷的谷主。
仙灵界医修大能的名讳,桑昭简直烂熟于心,尤其一些教人耳熟能详的名字,她更是仰慕已久,毕竟每个医修都是钻研着医书竹简成长的,泡在那些药方、丹方、典籍里,自然对著述者敬仰万分。
桑昭也不能免俗,哪怕后来她成长了许多,从神识那里获得了更多绝世丹方,自己也钻研独创了许多救人之法,心得颇多。
但,本源还在那里。
抵达山脚下的时候,桑昭遥望山巅,知晓松山阵派既然主阵修,那么护山大阵肯定不是吃素的,也没有贸然闯入,而是等在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