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洺之前拍戏演过医生,他脑袋转了一下,脱口而出,“哦!无精症啊?”
面点刘一双大眼立刻望了过来,鼻腔里不均匀地出着气,五官都抽动了两下。
陆洺:……
他还是装死吧。
但见面点刘的表情,陶知爻就知道陆洺说对了,在这样的地方,还是民风古朴的村子里,不管性别如何,传宗接代的观念总是不可抗地存在着,也难怪面点刘会自卑。
“医生说俺生不出娃娃……”面点刘说着搓了搓脸,而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咳嗽了两声,继续道,“但俺……我又一直很想要个女儿,所以只能捏面人,把它们当成我的女儿,和它们生活在一起。”
但不管他怎么求神拜佛,这些面人都没有像他小时候在厨房里看到的那次一般,活过来和他说句话,喊他一声爸爸。
陶知爻和陆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了从进门开始就被陶知爻挂在墙壁挂钩上,正在继续努力挣扎的那只面人娃娃。
“那它呢?”
面点刘看向那面人娃娃,他的眼底映出的除了那面人娃娃的倒影,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令陶知爻二人都有些意外的——恐惧。
面点刘艰难地咽了咽嗓子,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犹如被这氛围冰冷的厨房冻过了一般,“我去年应道长之邀上玉泉院,替观里做面仙童,本来没什么问题的。”
“只是在下山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人。”
在陶知爻的追问下,面点刘讲起了去年他下山时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他刚刚在医院检查出无精症,所以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的,连上玉泉院做面人的时候都差点翻车了,好在观里的道长体道法天,济度众生,不仅没有苛责,反而好生宽慰了他一番,弄得面点刘更加内疚了。
而在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背着装面和工具的笸箩下山的时候,他遇到了那个改变了他未来命运的人。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袍,帽子挡着看不清脸,听口音倒不像是本地人。”面点刘边回忆边描述起那黑衣人的模样,“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迷路的背包客,可后来才发现他似乎只是绕着玉泉院在走。”
“我问他你是来找道长做法事的吗,结果他看了我一会儿,居然说……”
陶知爻:“说什么?”
“他说:我能让你的面人活过来。”面点刘道。
当时,甚至在此之前,面点刘都从未仔细思考过这事儿有多蹊跷,可现在一和陶知爻沟通,他也琢磨出不对味儿来。
那个黑衣人是怎么知道他会捏面人,而且知道他渴望自己的面人能够活过来的?
“后来,你的面人娃娃就活了?”陶知爻转头看向一旁,兜网里的面人娃娃对他嗷呜了一声。
面点刘点了点头,一开始他的面人娃娃活了,他是喜不自胜的,虽然娃娃不会说话,但他一直把这娃娃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养,给它做了一柜子的衣服裙子,还用面捏了房子、花园、秋千、摇篮椅,甚至还模仿童话故事里的情节,给它做了南瓜马车……
他边说,陶知爻的视线边在橱柜从上扫到下,感情这一柜子的面塑作品,都是面点刘亲手给女儿打造的梦幻国度啊。
“一开始,一切都很美好,我以为自己终于要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可爱的女儿了。”面点刘脸上幸福的微笑只持续了片刻,他的表情慢慢就变得凝重起来,“可两个月前,我发现我开始管不了它了。”
面人娃娃的本性,在两个月前逐渐暴露出来。
这娃娃并不如面点刘幻想的一般乖巧懂事,而是开始失控,一开始只是偶尔消失,慢慢的,就经常当着面点刘的面开始跑出去,每一次面点刘都不知道它去了哪里,但每次回来,它总是带着一身的伤痕,而面点刘虽然心疼却也无助,只能每次都絮絮叨叨给它修补。
毕竟,那是他的女儿啊!
“等等,那个面人娃娃断掉的脖子……不是我打的吗?”陶知爻一愣。
面点刘摇摇头,道:“是你们来之前的那一周,它消失了一晚上,然后回来的时候,脑袋就已经不稳了。”
而且这一次,他用多少面团都没办法完全补好,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阻挠这面人娃娃的脑袋和身体重新连接一般。
陶知爻想了想,问道:“那面人娃娃出事的那两天,有没有什么异常的现象?”
“异常现象?”面点刘的大脑开始明显过载,“啥叫异常现象?”
陶知爻唔一声,“大概就是……风吹草动?天气、光线什么的?或者有没有听说过什么传闻,毕竟这面人娃娃自己会动还跑了出去,总会弄出什么新闻来吧?”
“电视剧里不都说什么天光乍现,天崩地裂么……”陆洺也在一旁道。
他俩其实也不太知道,只是胡乱猜测一番,可谁知面点刘却嘶了一声,若有所思起来。
“这么说,它每次出门,好像都没引起什么注意。”面点刘说着也茫然起来,他一开始其实也很担心自己的面人跑出去会吓到人,毕竟这儿可是风景旅游区,不仅有常住人口还有大量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