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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娉婷看她这幅模样,便懂了,“云娘又偷偷训你了?”
  丫头闷不吭声,单薄的身子却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娉婷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蓦然又冷笑一声,“她倒是还不知足。”
  “你把房间收拾一下。”娉婷说完,便倚在了美人榻上闭眼小憩。
  丫头点了下头,默不作声去收拾房间。
  收拾到床铺时,她视线和动作同时顿住。
  一个显然不是娉婷的锦袋敞开,里面的东西撒出来了一些。
  丫头想到了云娘的叮嘱,盯着洒在床铺上的东西看了许久。
  “我再问你一遍,”娉婷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支着白皙尖薄的下巴盯着她单薄瘦削的身体,语气也少了平日里的柔情,“你要不要离开楼里?”
  丫头原地默了默,还是摇头,“我留在您身边伺候。”
  娉婷哼道:“你可知楼里有多少人都想离开,你有这机会还非要留下。”
  “外面也不好。”丫头是从外面被卖进来的,觉得楼里楼外都吃人,她倔强地摇头,抬头时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珠,“只有姑娘怜惜我,我想一直留在您身边。”
  “蠢货!”娉婷骂了一声,捏住丫头沾着泪水的下巴,一脸嫌弃道:“我没准哪天就死了,到时候你留在楼里怎么办?”
  丫头还在摇头:“反正我不走。”
  “那你便留下吧。”娉婷拿出一张干净的帕子,细细擦去她脸上的湿痕,倏而笑了笑,“我活一天,就护你一天。”
  丫头掐了掐掌心,使劲憋住泪意,哽咽道:“姑娘长命百岁。”
  丫头走后,娉婷从美人榻上缓缓起身,忽然感觉到一阵风吹进来,转身便看到一个灰袍人站在窗边。
  娉婷瞬间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俯首:“主人。”
  沙哑粗粝的男声从灰袍下传出:“四皇子来了?”
  娉婷眸光微冷,艳红的唇瓣却勾起起来:“来了。”
  灰袍男人沉声道:“五皇子最近动作颇多,你要给这场快要燃起来的火势添点柴才行。”
  娉婷点头,轻声应道:“是。”
  “上青川有人下来了,这段时间你行动时注意点。”
  娉婷出现片刻的怔然:“上青川的人下来?”
  灰袍男人没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简单解释了一句:“只是神识而已。”
  “是。”娉婷眼睫微垂,遮住眼底涌出的情绪,“我记住了。”
  灰袍男人消失了。
  娉婷走到窗边望着某处出了会儿神,伸手关紧了窗户。
  走到窗边时,她瞥到床上的锦袋。
  盯着洒在外面的谷子,娉婷蓦地翘起了唇角。
  她换了身素净的衣裙,出门去了一条少有客人涉足的长廊。
  下楼时没遇上其他人,娉婷路过楼中护卫藏身的角落,护卫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抚过自己的脸颊,理了理鬓边的碎发,然后拢紧身上的披纱。
  她推开一扇狭窄的小门,抬眼便看到了烟雾缭绕的供台。
  她立刻肃穆了神色,脚下的步伐不再摇曳轻浮,每一步都走的坚定。
  供台上是一尊神像,娉婷只扫了上方的神像一眼,她虔诚地跪下,跪的却不是上方能为人招财避祸的神像。
  她额头叩在冰冷的地面上,所求的之事十年如一日。
  从小房间出来,再次路过护卫藏身的角落时,她歪头扫了眼护卫的面容。
  看清男人昏暗视线中的面容时,她停下脚步,把头转过去细细地打量那张脸的五官。
  --
  二楼的房间中,春水宫三个弟子的神识仿佛忽然凝实许多。
  三人还有些茫然,左右看了一圈,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如今身处何处。
  “醒了。”房间中的声音让三人猛地回神。
  三人看向坐在桌前的两人,以及另外的四道身影,恍惚的眼神终于凝聚在一处。
  他们认出来了桌前坐着的那道身影,心中震惊之余还有些忌惮,“白阁主?”
  白归晚在上青川的名气太大,三人即便很少离开春水宫,也听闻过各种有关白归晚的传闻。
  白归晚掀起眼皮扫了三人一眼,叩在桌面上的指尖微动,三人的神识就被从乐师身边扯离。
  三人却不敢有怨言,连忙恭敬行礼道:“白阁主,晚辈三人是春水宫弟子。”
  两女一男,面容细看多有相似之处,很难看不出几人的关系。
  白归晚看向为首的红裙少女,“夏若海棠?”
  夏若海棠愣怔片刻,没想到白归晚竟然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连忙低垂下明媚的眉眼,恭敬应声道:“晚辈正是夏若海棠。”
  她顿了顿,主动向白归晚介绍了身边的蓝衣少年和粉裙少女,“这是胞弟夏若文竹,和胞妹夏若红袖。”
  白归晚直白的问:“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夏若三人沉默下来,半晌之后,夏若海棠问:“敢问前辈,这里是哪里?”
  “花楼。”白归晚给出答案,饶有兴致地等待三人脸上即将会出现的表情。
  三人脸上同时出现愣怔的神色,夏若文竹微微拧眉:“前辈,我们可以出去看看吗?”
  白归晚淡然道:“随意。”
  三人先看向房间中唯一的门,但最终三人只是走到了窗户前,夏若文竹手放在窗户上,才意识到自己如今只有神识在,根本打不开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