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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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群年轻的、没有接受正规引导教育的男孩儿女孩儿,她们率真又残忍。就像是亚当夏娃,不同的是,她们根本不需要毒蛇的引诱。她们承受了与年龄不相符的沉重,亟需一个宣泄的出口。食物、金钱、性……什么都可以。他们是不受约束的植物,曝露在天光之下无人看顾,或许扭曲张牙舞爪不符合世人审美,却也得生机盎然的蓬勃。
另一种的生命模式。
于是她们过早的品尝到了禁果的味道。
她们甚至不用偷食,她们可以正大光明的搂抱,拥吻,乃至性.交。不会有人阻拦,这种行为与饿了吃饭,困了睡觉没什么两样。在她们那个群体中见怪不怪,谁那里还没备有两片左炔呢。
但对于相关的后果,女孩儿们要比男孩儿们危险的多。所有人都清楚,她们是绝不能怀孕的,那样就没有用处了,会面临残酷的淘汰以及惩罚。在这个群体里的孩子们,即便每个人都不喜欢这里,但没有人愿意被从这里被踢出去。
她们也根本无处可去。
在这个包含了“家庭”意味的环境里,每个人都是死心塌地的囚徒。
余烬其实见过不少这种场面的。
公共浴室里,经常能见到随意扔在地上的塑胶套或是彩色包装纸;也经常有男女混宿在一起,在寂静的夜里发出靡乱的声音;男孩子和男孩子、或者女孩子和女孩子因为不会弄出什么乱子,更是屡见不鲜的。这不是隐秘的私事,这是可以被宣之于口的谈资,这是让孩子们可以相互攀比的玩具或新衣。
倒是有不少人向余烬表达过爱意,或者她们自认为的“爱意”。男孩儿和女孩儿都有。只不过省略了青涩的情书和牵手,直接不由分说的一站到底。
她们称之为“自由”。
她们自认为自己能主宰拥有的一切一切。
你情我愿的,轰轰烈烈的,不必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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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啊,训练结束了,出去溜溜?就咱俩,嗯?”
余烬被比她年纪稍大点儿的男孩儿挡住了去路,身高却和她差不多点高。这也正常,男孩子都是抽条晚的。所以在这个群体里,普遍是女孩儿们个更高些。
“为什么?”
余烬打量着这人,男孩儿精瘦干练,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左手上有条烟疤。
她有印象,且印象很深。擂台自由格斗的常胜将军,私底下外号“贪狼”,下手够快够狠。哪怕壮他不少的男孩儿们都打不过他。这样的孩子算是这个群体中的人气王。如果他们愿意来一个问卷调查的话。
但最重要的是,之前余烬和他对练的时候,男孩儿在一阵尖叫声中,用一个漂亮的反弯臂十字锁,把余烬的左边胳膊直接给废掉了。然后,他膝盖压在她后心,抓着她的头发问她认不认输。
“老子喜欢你呗。”
男孩儿小小年纪,语气却带着点“女人真是麻烦”的意味:“喂,你该不会从来没和人出去过吧,余烬?”
“没有。”
“一次都没有?”
“一次都没有。”
“嘿,那你和我出去一次,体验一下,说不定以后,就是你叫我出去玩了呢。”男孩儿痞气的笑了一下,余烬却感受到了一种,小孩儿强穿大人衣服故作成熟的不伦不类之感。
不适合。
她见过真正的成熟。
“没兴趣。”余烬退开一步,准备让到一边去。
“靠?你说嘛玩意?”大概是余烬脸上一闪而逝的嫌恶被发现了,男孩儿很是暴躁。
“……那我想想。”余烬说。
“你……等会儿……啥?”
“让我想想。”
余烬一字一顿,收敛起了不耐烦的表情,脸上甚至有点笑了。
男孩儿一怔,这股火气没来由的卡在了咽喉,上不去也下不来,差点噎死自己。他一开始见余烬拒绝的毫不留情,压根没想到这货竟然变卦的这么快。
他可还没威胁她呢。
“那行。”这会儿他该大度些的:“行吧,余烬,你好好想,我给你时间。”
有听墙角的“兄弟”们怪叫了一声:“办了办了,哥赶紧给她办了。”
“迟早的。”
男孩儿“哼”了一声,带着头狼般的目中无人和骄傲。
余烬却像是没听到。
*
“去去去,不要烦我,闲的没事去找别的小孩儿玩。没看忙呢。”
白苏口气挺冲的将余烬推搡出了房门,对方却扒进来一只手,也不说话,一副“你想关门就夹我的手”的倔强。余烬知道,白苏完全可以这么做,把她的爪子夹个血肉模糊,就如同她把子弹打进背叛者的颅骨那样。干脆利落。
但她不会。
白苏不会。
这是余烬许多年来摸索出的经验,这是她积累起来的宝贵财富。
人类就是这样掌握规律的,不是么?
太阳每日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行为被人类观察。所以归纳总结出了公理:太阳每天都会升起。而农场里的鸡,每天都会在傍晚等到农场主来投喂米粒,它们也觉得“每天都有食物落下”是个永恒不变的公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