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方珩问她。
余烬感到疑惑,却不知道从何发问:“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看着小孩儿紧紧的抱着那个灰扑扑的罐子,心底炽热烧灼的烈火再上一层。但是,她的笑容却一丝破绽也无:
“没事,我不累。你先放下那个,去躺一会儿。”
“啊,好的。”
*
“啊,也没怎么……”余烬愣愣的答。
“没怎么你请假?你不来上课啊?”小同桌有些不耐烦的催她快点说。
“去……旅游吧……”余烬想了想,才说。
“!?”
小同桌一屁股坐进了位子里:“余烬,我不想大惊小怪的,但是……凭特么什么!”
“……”
“谁允许你旷课去旅游的,你说这个,老师不骂死你的哦!”
“……”
余烬缓缓说:“方珩会找别的理由,帮我请假的……”
话一说完余烬就觉得,小同桌看向她的眼神儿,顿时就不一样了。
“为!什!么!我没有一个这样的阿姨!”于菁要哭了。
啧啧,这就叫“别人的阿姨”。没法比,真的没法比!
别比,一比就柠檬精!
*
方珩是真的给余烬的班主任打了电话,帮她请了假。
但是班主任当时有课,接电话的是个语文老师。
这位平常就不太喜欢余烬闷了吧唧的性子。这会儿听到孩子家长竟然打电话过来请假,说带孩子散心,更是顿觉“子不教,父母过”。
她可是记得家长会上,这个新转来的学生有个年轻漂亮的妈。惯性思维让她几乎第一时间就将方珩归为不学无术、胸大无脑的货色。
那么年轻,说不定是个单亲妈妈,要么就是未婚先孕、奉子成婚的主……
一想到这个,优越感不知道为什么就窜起来了,她平常就喜欢文绉绉的损人,显得自己文化人,要是遇到对方听不懂她话里的嘲讽,还傻呵呵的附和,那就更好笑了。
于是,夹着几个半文半白的词儿,她劈头盖脸的就对着电话教训了一顿。
大意就是:已经到了初三了,人生第二关键的时期啊!这么重要的时候,我们做家长老师的,就不要总惯着孩子、纵着小孩儿性子了吧!否则,孩子以后怎么光宗耀祖、报效家国,为家门争光啊一类。
方珩好脾气的安静听她说完,笑了笑,只淡淡回了一句:
“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
*
“方珩,你怎么请的假?”
余烬登机的时候,突然抬起头问方珩,想了想又补充道:“是于菁让我问你的,她说她想知道。”
“嗯,就说你最近比较累,需要休息一下,我带你去散散心。”
“就这个?”余烬有点惊讶的眨眨眼:“我们班主任准了?”
方珩想要接过小孩儿手里的罐子,却被小孩儿躲开了。她只好摸摸她的后脑:
“你们的语文老师准了。”
余烬“哦”了一声,点点头。
但她心里却在疑惑,同学们不是都说那个大婶正值更年期,事特别的多么……和她请假的话,能这么容易就批假的么?
疑惑。
*
余烬的家是真的远。
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地方,一路飞机转高铁,高铁换客车,客车开了几个小时,司机就说什么都不再往山沟沟里面进了:
“给钱?给钱也去不了,去不了!呵,就哈条破路,我这胎可是吃不住,到时候连车都得留在哈里面……”司机连连摇头,“没有大越野,哈种好大的车,好款的胎额,好高的底盘,进不去!都进不去的!”
他看了看这两个怎么瞅也不像是当地的人,也想不明白:为啥现在城里小姑娘们,都总爱往这偏僻地儿跑,他想了想,补充了句:“你们站在这路边边哈,等等哈,等等……有牛车的,你们坐着牛车就能进哈里面去了……”
“啊,师傅受累。”方珩过了个笑,客气几句,又递了盒烟。
一扭过头,就看到余烬盯着路,往远处看。她走过去,拍了下小孩儿反带着的鸭舌帽帽沿儿,问她:“想什么呢……看着眼熟么?能想起来点什么么?”
司机刚刚死活不愿意送,这会儿拿着烟倒是不急着走了,一步三回头的嘟嘟哝哝:“嗨!女娃娃……两个女娃娃……往哈个沟沟里去……得小心……得小心着哈……”
余烬摇摇头,声音里有点沮丧:“想不起来,一点都想不起来。”
“你离开的时候多大?”
“四岁……五岁……还是六岁?六岁吧……应该是六岁……”
余烬自己也懵懵懂懂,她小时候不知道要过生日的,也不知道算着年纪,后来都是白苏帮她算的、记着的。
“那时候白小姐有多大?”方珩随口问道,话一出口才想起来,白苏的事儿她不该多问的。
况且,那时候余烬连自己的年龄都记不清楚,又怎么可能知道白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