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珩彻底失语。
她犟不过小孩儿,最后也只能由着对方。但还是用一句调侃,适时的表达了一下此时此刻心情:
“……不用再给我挑个头巾?那种包头上的,黄色或者红的,还带流苏的那种。”
既然要这么穿了,那就让她挡挡脸吧……
余烬竟然当真点了点头,还一本正经的说本来想给你带滑雪帽的,要是想要头巾家里没有,拿一条新的浴巾裁一裁可不可以。
方珩:“……”
加装了她的衣物之后,即便余烬已经从包里拿出了不少自己的东西,但那登山包包立刻鼓了起来。搭扣一锁,登山包顿时像一截委屈的被束缚的香肠。
方珩戳了戳,余烬打包收纳做的不错,包鼓的很均匀。
但是……太大了。
“还是拉个行李箱吧……”
当时,方珩还这么劝小孩儿来着,却被对方拒绝:
“那边路不好走,行李箱没办法在土路上拖,会变成负担的。”
方珩点点头,那时候还觉得余烬多少有点夸张了,但来到了实地才发现……
那还得是本地人说的有道理啊……
余烬前抱后背的,没有手,脸上垂下一缕碎发。有点痒,只好用嘴巴去吹,但是力度掌握不好,于是那额上的一缕发丝便像是海藻,一浮一浮的。
方珩就看着小孩儿那么一吹一吹的,那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好像是一只仓鼠。
方珩自己都没发现,就这么浅笑着,都能把脸给笑僵了。
“余烬,我们换换包背吧。”
方珩看着高出小孩儿的发顶一截的包,提议着。她从自己通勤重量的包里拿出了湿巾来,帮小孩儿擦去了鼻尖的细汗。又帮她把不乖的头发压进帽子里。
余烬头没挪动,身子却歪到一边,把背后的东西护的死死。她轻轻皱了下鼻子,语气挺坚决:
“我拿。”
方珩突然想起小孩儿第一次和她逛超市的时候,人还没这么高呢,却偏坚持着,要自己拎大塑料袋。方珩弯了弯唇,突然想逗一逗她,脱口冒出了一句:
“哎,怎么就这么不乖呢。”
余烬幽幽的看了她一眼,感觉方珩这个口吻,是又在拿她当小孩儿了,她带着点倔强似的闷声说:
“我早就不是小孩儿了,方珩。”
“好的好的,”方珩严肃的点点头,眼底的笑意却更深:“我们余烬啊,已经是个成熟的大孩子了……都能帮姐姐背东西了呢……”
“……”余烬抿了下唇,像是赌气似的:“方珩,我已经比你高了。”
“怎么可……”
方珩才说了三个字,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她想起来,出门的时候,余烬说不能穿高跟鞋,一点跟都不能有。平常总带着鞋子六七厘米的高度,微微低头看小孩儿已经看习惯了,这突然换成和小孩儿一样的平底运动鞋以后,再对视竟然还要微微仰头。
啊……小孩儿究竟是什么时候,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了……
之前,她有过长久的一段刻意的冷淡与克制,已经很久没有放任自己的注意力在这孩子身上了。
余烬看方珩话音突然顿住,表情有些微微的怔愣,心里突然像是炸起一朵小小的礼炮来。她如同终于赢得一场胜利的将军凯旋而归。舒展开刚刚还皱起的表情,笑了出来。那明艳的、已经长开了大半的面容,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美。
方珩又怔愣了下,才慢慢垂下目光来,心脏却有点不受控的提速。
余烬没注意到方珩的情绪转变,她上前一步,站在了她的面前,刻意的居高临下,用额头去顶她的额:
“方珩小朋友,可不要委屈的哭了……”
刚刚那一瞬,爬过心底的那细微的什么,被小孩儿这句话一下子打散了。方珩肩膀抽动了两下,没忍住,抬手轻轻敲了下余烬的帽檐然后转过身去:
“没大没小……”
方珩这一句带着笑带着嗔还有点凶,可余烬一点也不怕,因为这音调口吻实在太宠溺,以至于余烬突然就有点飘了:
她又凑上去,贴在她后背扬起下巴,去压她发顶。像是咬住骨头的憨憨狗。在她头上咕哝咕哝的贫嘴道:
“那方珩阿姨可不要委屈的哭了……”
“……”
方珩被这个称呼呛的不轻,她现在算是理解,徐安秋每次被小孩儿“徐阿姨”“徐阿姨”的叫,是为什么一脸要杀人的表情了。她向后伸手,去掐余烬腰上的软肉,却被看起来抬腿都难的小孩儿灵活的扭动着闪躲开去:
“方珩阿姨不是教我们,君子动口不动啊呦……”
“站住,别摔了你……”
“不要……啊……”
最终,没有手还背着沉重行囊的余烬,还是被方珩揪住制服,压在了一棵树上,两个人喘着气,身上都微微发汗了,空荡的山间小路上,回荡着断续的语气音节和纯粹的笑声。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
方珩惊了一跳,才意识到是有车来了,也反应过来两人现在是怎样一个状态。她赶紧松开小孩儿,向后退了几步,喘着气往路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