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重新回归的时候, 他已经坐在了地上,□□里一片腥臊。他抬起头看着那张冷漠的、毫无人情的面容, 倏尔就记起了当年那张也是这般,无一点温度的死人发僵发青的脸。
记忆中的五官慢慢重合,他“啊”了一声,抓着身边的茅草就向着余烬掷去。
余烬没动,微微偏了下头,避开了那飞扬的草屑。她依旧冷着脸,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做着愚蠢的切无意义的举动,目光如刀锋一般仿佛要剖开他肚肠、剜出他心脏。
她呼出口气来,抑制住用十年光镌刻进她骨血的暴力因子,僵硬的扯出一个笑脸来。她蹲下身,手指在身前的地上拈起一根草枝:
“哥,你在这做什么呢……”
“就看看……看看……呵呵呵……”男人抹了吧冷汗,没有一点血色的唇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他在心里无数次的鄙夷自己着点胆子,这是她那个赔钱货小妹,不是那个吊死的女鬼!很好……对方不知道自己的意图,自己可别露了马脚……
“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好点的房间了……比、比不上你们大城市的招待所……就看看你们需要点什么……有、有没有什么缺的……”
余烬点点头,伸出手到他面前,这架势竟是要来拉他的。
余斯文怔了怔,赶紧讪笑着握住。抓到对方的手那一刻,才觉得女人果然是不同的,手心一阵滚烫柔软,他心头那股邪火露了露头,原本那点坚持突然也没什么了……
妹妹也是女的,也有能插进去的地方的……
其实爹说的也没错,什么血缘不血缘的……
反正只要不要让她下崽儿不就成了?
想着,他已经拉着余烬站起身来。抓住余烬的手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收紧了几分,她看对方没什么反应,便不老实的在她手上揉捏着。见余烬不躲不闪的,胆子又大了几分,手上的力气也更重了,还向着对方的手腕儿处摸上去……
但是……似乎有一点不对。
余斯文怔愣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是那感觉只有一瞬,马上就被如火的欲念焚的半点不剩了。
“妹子啊……”余斯文软下口吻,带着点儿讨好的笑:“你来哥房间里嘛……哥给你说点儿好玩的……”
余烬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突然一扯唇角:
“哥,咱们去那边儿林子里说吧……”
*
余烬回来的很快,方珩都还没有开始担心她,她就已经回来了。
她红着脸,鹿一般温润的眸子湿漉漉的,肩膀耸动着,喘的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
想、想什么呢!
方珩掐了掐眉心,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眼不见心却没静。
桌子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塑料袋儿铺展的声音,锡箔纸撕裂的声音,还有玻璃碰撞和淅沥沥的水声。
水声……
水声……
水声……
方珩猛地睁开眼,余烬在搞什么呢!
就见到小孩儿左手拿着一个搪瓷缸,右手拿着一只毛玻璃杯,正在哪里倒着水,一只穿着“百褶裙”的发黄热水壶安静的立在一边。
再看桌子上……
方珩差点没翻个白眼:“你去把村镇卫生所洗劫了?”
余烬看她:“方珩,你躺好,这里没有村镇卫生所……”
“……”方珩愣了愣,混沌的头脑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那你这些药哪里来的……”
太多了,各式各样包装盒,她是风寒感冒又不是疯牛病,看这架势真不知道余烬是问的医生还是兽医。
“向村民买的。”余烬试了试水温,还是有点儿热,她舔了下烫的微疼的唇。
方珩盯着她这动作半晌才回过神,她偏头,对自己的失态有些着恼。
“嗯,那些人肯卖给你么……”方珩压住声线,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尽量抹去微醺的醉意。
“我……我用了你的钱。”余烬心虚的瞄她一眼,又补充一句:“好多钱……”
余烬确实花了挺多的钱,一盒成本也就几块钱的消炎药,她直接抽了一张红老头。在村子里,药物算是个家的稀缺品,没几家人有,就算有也不愿意给她。但是,有了钱就不一样了……
方珩想笑,忍了忍才只弯了下唇:“大手大脚的。”
“我、我会还你。”
方珩“哦”一声,装作认真逗她:“那你要怎么还我嗯。”
“……”这是个难回答的问题,余烬选择不吭声。
方珩又拖着长音“哦——”了一声,故意表现出失望:“原来只是唬我。”
下一刻,热水杯塞在她手中,小孩儿一只腿跪在她腿间的空地,皱着鼻子,目光炯炯:“我没有,方珩,我总有办法挣到钱的!”
“好好好……”方珩面上敷衍,心跳却快了几分,水杯还有些烫手的温度拔上来,和小孩儿攻击性十足的姿势,微微不适应,却有种异样的感觉……
她应该又能闻到木槿的味道了……
“我认真的!方珩,我、我、我可以烤羊肉串……”养你。
你就不用再做那种工作了。
“噗……”方珩真笑了,她伸手捏住余烬鼻子:“好啊,那以后可就承蒙余老板照顾了……你这么一说我都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