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珩轻轻拍了拍她后背:“上来睡觉,我有点累了。”
她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浪潮卷上来,熟悉的惶恐和未知猛烈的拍打着海岸。一直到在方珩身边躺下,余烬都是无措的。她没有一点睡意,翻来覆去的,像是一只人形的震.动.棒。
方珩叹了口气,想到了小光的比喻。她无奈,反身,把人拽进了怀里。
“睡觉。”
震.动.棒瞬间没电了。
“方珩……”
等了一会,怀里的人发出幼猫一般的呢喃,方珩以为她又要提那件事,说辞都想好了,却听余烬小声哼哼:“你……太紧了……你胸压到我了……我……我有点喘不过气……”
方珩:“……!”
她松了松手臂,一伸手,在小孩儿的腰上狠狠的拧了一下。
余烬反而笑了下,声音软软的震在她脖梗,带着种天成的诱.惑:
“方珩阿姨,你不会是想要扔了我吧~”
方珩:“……………”
黑暗里,她喉咙轻轻滚了滚,耳骨有些酥麻,她突然觉得有点渴,手指甚至不自觉地蜷曲了下。
……行!余烬可真行!她真的是越来越贼了,现在不仅不闷了,都学会了撒娇了。
这简直能化掉她全部的冷。
停了很久,方珩才舔了下唇:“我只是担心你。”
余烬“啊”了一声,然后特别自信的辩白:“我不会有事的,真的……”
方珩在黑暗里轻轻摇了摇头:“余烬,我看你有时候会打游戏,每一个游戏之所以能够玩起来,不是因为它’可以怎样’,而是因为它’不能如何’。换句话说,一定的限制是一个游戏可玩性的保障,你明白么。”
刚刚还说被自己压到的人,这时候反而往自己怀里拱,然后摇头。
方珩:“……”
其实她根本能听懂的吧……
方珩无奈的拍了拍小孩儿后背:
“你要玩一个游戏,你就要遵守那个游戏规则。其实人生也是这样的。你想要在一个地方立足,就需要遵守那里的准则,不同地方有不同的标准,比如在不同国家、不同地区,要恪守的是不一样的东西。你摸过枪的吧……”方珩捏着她的手,轻轻抚摸手心里微微粗砺的茧:“在有些国家,登记枪支可以合法持有,但是在我们国家不行,说简单一点,这就是游戏规则。”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余烬说。
“不,你还是不懂,有些规则你必须得遵守。”方珩的语气淡淡的,但却带着让人无法反驳的郑重严肃:“不是’要’,是’必须得’,是’不得不’,你明白么。”
“……”
“我只是有点担心。”方珩叹了口气,黑暗里,余烬辨不明晰她的表情。但她却感到一种悲伤,她此时此刻整个人都像是一声叹息,就连抱住她的手臂都像是要握紧流沙一般悲戚:
“余烬,我只是……不想你再回到那种地方去。”
“……”
余烬身子轻轻颤了一下,她突然的动作很凶的抱住她的腰,迎着女人身上温柔的气息,和扑面而来的柔软温度,一下子流下泪来。
她说:“我知道了,方珩。”
“我以后不这样了。”
*
冰冷的山风中,一个狼狈的人影跌跌撞撞的从树上下来,他抹了把口鼻,又拍了拍身上的树叶灰土,然后一瘸一拐的从沟里往外走。
他表情像是垂死的兽,狰狞中透出狠戾,眼睛里泛出赤红的血色,仿佛恶鬼的红瞳。
“余晓丽……余晓丽……哈呵呵啊……呵呵……”他口中喃喃自语,像是魔怔似的口齿不清的絮叨着什么:“余晓丽……哈呵……贱人……想弄死老子?呵呵……看老子不宰了你……剁碎了喂狗!”
走到家里房子前,男人脚步顿了顿,看着偏房支棱的铁窗和铁门架,又看了看自己藏身处那里堆积的柴禾,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
他趁着夜色,不知道从哪里搬出一只塑料皮的大桶……
*
余烬睡的不安生,哪怕她锁好了房间门,还做了装置保障,却仍然担心会有什么突发情况。
她是被味道呛醒过来的,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已经能闻到明显的烟味,而窗外一片赤红,仿佛炼狱,她全身是汗,仿佛置身于蒸笼。
余烬第一反应是去拉方珩,她捧住她的脸,一声声叫她名字,但对方皱着眉,额头发烫,却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糟了!
她被方珩抱在怀里睡的,隔阻止了很多烟雾,但方珩却是暴露在空气中的。
余烬一咬牙,从背包里扯出一件吸水性好的衣服就跳下床去,拿起热水壶往衣服上泼了点儿水,又在房间里狠狠的甩了几甩降温,这才蒙住她口鼻。做完这些之后,她才跑去开门,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
这场火来的绝没那么简单……
果然,她把门锁打开,却也无法打开这门。门上的温度很高,余烬又试了几次,但却就像是有什么硬物在外面,将门卡住了,哪怕她站的好远,利用疾跑产生的冲力去撞门,她都没办法把门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