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珩的重量很轻,但也要比那背包重上太多,但余烬手上绕着绳子,竟然真的一点一点的从墙上走了上去。
只是……
爬上去……
爬、上去。
上去!
余烬脑子里什么都没了,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胸口急促的起伏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撑不住了似的,但那如铁铸一般的手臂哪怕已经被绳子磨的血肉模糊,却始终没有松开一分。
余烬爬上房梁的时候,眼里只剩下了黑白两色。
除了那一处的裂缝,别的地方都是一片昏暗的混沌。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爬过去的,但是松开嘴的时候,口中尽是血腥味儿。她两只手已经失去的痛觉,腿像是被藤鞭抽打了千百下。
近了……
已经很近了……
余烬拖着女人,每一步都在发抖,当她终于把人成功拉上屋顶的时候,眼前已经看不见什么了,她摸索着把人拖远了些,终于跪了下去。轻微的一氧化碳中毒可以自然恢复,严重一点的抢救之后也能恢复如初,但她现在……
她撑着手臂,支撑在方珩上方,却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女人的脸。
“我……早该听你的……对……对不起……”
余烬声音喃喃,手臂再也撑不住,上半身就那么直挺挺的砸在了女人身上。
女人身上很软,她没感到什么痛感。
“方珩……如果我死了……”她努力向前拱了拱身子,把头埋进她颈窝,又把她手搭在她腰上:“你别把我埋在这里啊……让我……让我离你近一点……”
*
“这件事是我没有考虑清楚。”
书房的木茶几上,幽幽飘起柔软的雾,蜿蜒着一路向上,然后消失无踪。一个女人正笔直的立在房间正中。她颈上系着一条丝巾,微微垂着头,眼睛也垂着,像是古时候的庭训。
“我很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男人自顾自的晃了晃茶杯,泼出了第一杯微微变色的茶水。一旁,穿着雾紫色真丝睡衣的女人翻了页杂志,封面上是当下最火的女子团体组合。
“怎么样?”
听到声音,女人掀了掀眼皮,她先是看了站着的那人一眼,视线微微在她颈上系着的丝巾上停了停,但很快又移到了茶上。
“不太行。”
她没有品,只轻轻看了一眼,就给出了答案。
“是和以前的不同。”
男人回答,却又辩驳似的解释:“也一种也很贵。”
“和之前的比呢?”
“……”男人沉默了会:“差点儿。”
女人露出狐狸似的笑来,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一点?”
“……”
男人再次沉默。真刁啊,这一杯茶的价格,大概是从前的十分之一。
“爸,妈。”
站着的人轻轻拧了拧眉:“我说过的话我会做到,这一次……麻烦您二位费心。我会回来的。”
男人终于抬起头来,目光也在她颈上那条丝巾处停了停:“费心倒是没有,就是费了点钱。这不,连何女士的茶水费用都折半了。”
“呵呵……”女人笑了下,重读了一下男人的措辞:“哦,折半了。”
“!”方鸿脸色微红,他娶的这是什么人精!
“我会好好工作。”女人抿了抿唇,头更低了些。
“这是你应该的,做一件事,就要做到最好。”
“您说的是。”站着的女人抿了下唇,“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房间了。”
等到方珩出了房间,女人突然冷笑一声:“折半了?”
男人不搭理这茬:“有何女士这么当妈的?闺女都差点折再山沟沟里,你还光顾着你的茶,这合适么!”
“呵,我说让你包直升飞机带我过去的时候,方先生是怎么说的?”女人脸色不善:“不是不方便么,不是不合适么,嗯?方先生现在觉得不合适了?”
“那确实不太合适……”男人声音挫了点儿:“不能因为她难得找家里帮忙一次,就这样纵着,闺女要惯坏的。”况且,直升机能有当地找车进山快么!呵,女人!
“行。”女人点点头:“行。”
她站起身就就忘卧室走,男人愣了两秒一边说着“不喝你的茶了”一边起身跟上去。
快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女人突然回身:“方先生哪去啊?”
男人一脸懵,他“啊”了一声:“卧、卧室呗。”
“这多不合适。”女人突然板起脸:
“您老还是沙发有请吧您。”
“……”
*
方珩出了房间没走几步就播出了个电话,想了两三声对面才接起来。
“喂~谁啊~”
“安秋,我,方珩。”方珩急吼吼的:“余烬还睡着呢?”
“我说姐姐!”徐安秋翻了个白眼:“您都打了三个电话了,每次就这一句。您自己想想,你是被人抱出来的,人家是抱你出来的,你就不能让她多休息会儿?”
“……”方珩抿了下唇,握住手机的手指不自觉紧了紧:“那……她要是醒了,你让她打给我……什么时间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