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题目依旧很难。
“哎,你别学了,陪我说会儿话吧。”
这句话成了于菁的口头禅,后面往往还要跟一句:“哎余烬,我说你不是要变成书呆子那型的吧……那以后该没人给你写情书了噢。”
余烬的回应是没有回应。
她前所未有的认真,即便长久的旷课,但依靠着同桌的补习,她勉勉强强没有落下进度。
元旦过后就快要期末考试了。
看到余烬不理自己,于菁“嗷”了一嗓子:“哦哦,我倒是忘了,余悬梁同学才不在意那些小屁孩儿的告白呢,人家有……”
余烬的眼刀狠狠的扎过来。
“……有’学习’!”
于菁一挑眉,每次抖个机灵然后看余烬吃瘪,都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余烬:“……”
“你都抬头了喂,别学了别学了,你这这认真干嘛啊……”顿了顿,于菁瞥到同桌手里正在对答案的卷子:“哎?这不是昨天的卷子么?你什么时候写的啊……”
“昨天晚上。”余烬又埋头下去:“我想考好点。”
“哎呦,放心吧,你不会考的很差的。我说啊,要不要我故意考烂点儿,让你提高一名啊?”
“滚。”
“啧啧啧,好心当成驴肝肺。”于菁翻了翻余烬的卷子,发现自己给她带来的题目,对方竟然全部做完了:
“你……全做完了?一晚上就你……怎么做的完啊。”
“通宵做的。”
“……你牛逼。”
“没什么,白天睡多了。”
余烬轻轻撩了下头发,咬住笔杆继续看题,就仿佛能够一心二用似的。
不,她真的可以!
于菁和余烬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发现她真的不会因为自己分心,拖慢做题速度。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的事情。
“其实你现在做不出来的,只有后两道填空和最后的附加题,你只要把别的题目都做对就可以了……”
“不可以。”
*
余烬情况稳定,徐安秋也就抽空去外省看了方珩一趟,看着对方在公寓还傻兮兮的戴着丝巾,她默默从包里翻出一管药膏来。
“诺,这个特管用的,你睡前抹上,第二天用遮瑕一盖,保准看不出来。”
方珩的脸色有轻微的窘迫,她轻轻“嗯”一声,跳过了这个话题:
“余烬她……怎么样了?”
她没给自己打过哪怕一个电话,也没回过她一条短信。
“挺好的啊,这不是快要期末了,准备着考试呢么,天天和她那个好朋友窝在一块儿学习。哎,小玩意儿一个,天天还挺忙的。”
徐安秋说的是真话,隐瞒了部分事实的真话,余烬在病房里,的确不是睡觉就是在学习。
方珩很快的抿了下唇,终究是没好意思问好友,为什么小孩儿从来都不联系她。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很想念她的。
单方面的、孤独的想念。
是不是当一个人上了年纪,总会出现这样的困扰?
不像小孩子,每天都有新的精力,去关注新的人和新的事。
方珩模模糊糊的想起,余烬从很久之前就很少找她的,就算和做饭阿姨的联系都比和她的多。
送走了徐安秋,方珩转身回房间,看到了茶几上放着的药膏。
她愣了愣,拿了起来,走进厕所去。
丝巾被纤细的手指解了下来,露出里面的痕迹。
都已经这么久了,但这个印子依旧分明。
她面无表情的拧开药膏,涂抹在指尖,耳边却突然响起小孩儿那时候在她耳朵边儿凶巴巴说出的话来……
药膏在指间转了圈。
药膏被拧好。
药膏飞进了纸篓。
女人转身出了门。
第116章 荒梦
方珩走到书桌前, 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明明是很舒适的办公环境,却没什么生气。
之前她很习惯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却开始觉得冷清。
电脑屏幕弹出广告界面, 上面有一些网红餐厅, 方珩原本想点“x”的, 视线却在烤肉店那一栏停留了几秒, 她记得自己答应过小孩儿, 回来的时候带她去吃这个的。
她指尖轻轻捏了捏眉心。
记忆里有一些模模糊糊的碎片,在午夜时刻如梦,又在黎明时分如潮水一般退去, 带走沙滩上的一切痕迹。
“我……大概要死了,方珩。”
漫天的赤红背景色中, 是一张被映的通红的脸。
小孩儿的脸。
余……余烬?
方珩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 就好像曾经见过一般。不,她没见过, 却无数次的想象过这个场面。
在她念出小孩儿的名字的时刻。
烈火也不能焚尽之物。
可为什么小孩儿会趴伏在她身上,在她耳边轻轻说自己要死了呢?
方珩想说不会的, 你是余烬啊,烈火拿你没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