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一手杯子一手牙刷,满嘴泡沫的看着已经整装待发的方珩:
“荒(方)红(珩)?”她声音咕咕哝哝的:“以(你)去哪?”
“上班。”方珩手上动作不停,下巴示意门口的通勤包。
小孩儿半天没说话,她跑回厕所很快吐掉泡沫,又跑出来:
“那你……晚上还回来么……”
“……”
方珩无奈看她一眼,帮小孩儿把掉下肩膀的领子拉拉好。
“当然。”
*
但是,清晨的公司寂静空旷,偌大的办公室里,助理还没有帮她泡好咖啡打好暖风,她想看的结果却没有出现。
昨天的纸张安静的躺在桌面,位置都不曾移动分毫。
“……”
也说不上是安心公司里没有“眼线”多一点,还是她必须赶紧见到那人却无果的失望多一点。又或者是时间太短。
于是那张纸就这么在她办公桌上静静的躺了三天。
可就在方珩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阴谋论太过,她几乎已经觉得她这做法神经质且蠢,想要撤掉那张纸的第四天早晨,她的笔迹下面却多了一行字。
时间,地点。
“小杨,帮我调一下监控,昨天下班之后,只要终端在我们这里的,全部调出来。”
助理一大早晨接到这样的工作,有点儿发傻,半天才愣愣的下楼去。然而,保卫科却给出了昨天系统接入盘出了故障,最新的监控记录只记录到上周。
“我知道了。”方珩听到这个消息没什么强烈反应:“好了,你去忙吧。”
“好……”助理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试探着问:“方总,您是有什么东西不见了么?”
“不,”方珩淡淡道:“是有东西多了。”
杨助理:“……”
方总……您怎么能吓唬人呢!人家昨天才看了釜山行的……
但是,小助理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看起来与往常没什么不同的方总,其实内心的惊骇并不比她少一分。
等助理走了以后,方珩才把视线重新落回纸张,她盯着那行字好一会儿,神色凝重。
比起惊骇,她其实是有隐隐的愤怒。
时间是……三月十一日。
是小孩儿的十八岁生日。
而地点……
是方珩到昨天才定下的,要给小孩儿庆生的饭店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
纸张慢慢变得褶皱,熟识方珩的才会明白这已经很不寻常了。她很少会因为旁人的挑衅生出怎样的情绪波动,但这一次不同……
五年前的这一天,她给予了小孩儿一场须有的罪,摧毁了她所有希望。五年后的这一天……
你又要做什么!
纸上的字像是划破皮肉的利刃,堂而皇之的刺痛她的眼,化作嘲笑,化作讥讽:
你看啊,我就这样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能怎么办?你又能做什么?
不是要见我么,那好啊!方珩,你来不来?你敢不敢来?
方珩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被动,她呼出口气,把纸张揉成一团,然后扔进了垃圾桶里,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又重新坐回原位。
视线无所着落的在办公室里飘了一会儿,最后停在抽屉上。
方珩咬咬牙,拉开了抽屉,拿出了那只丝绒小盒子。
再打开,里面立着一对小巧精致的戒指。
*
即便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余烬对“过生日”这件事,依旧有着挥之不去的阴影,甚至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抵触。
所以当方珩一开始和她说这事的时候,她表情有一瞬的僵硬,身子也缩了一下,流露出明显的防备姿态。
不过也只有一瞬,下一刻,她蔫蔫的支着下巴:
“方珩……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过生日了……”
方珩看着小孩儿的反应,心口某处有一瞬的刺疼。她尽力将这种感觉压下去,冲着她笑笑:
“不喜欢么?”
“也不是……”
余烬表情有点犹豫,话也吞吐。方珩心里叹口气,心想哪个孩子会不喜欢这样的一天呢。
“我们不办生日宴,就简单吃个饭,叫上你的朋友们,好么?”方珩试探着问。
余烬却想到了别的,突然问:
“那你是不是要送我礼物?”
“……”哪有这样说的,但是余烬和别人不同,方珩也习惯了小孩儿的直白,轻轻“嗯”一声:“会吧……”
当然会了。
礼物是早就想好的,过年的时候就已经托国外的朋友帮忙了,因为时间上比较急,她没时间等大半年去慢慢排队了。毕竟,定制的东西往往要提前许久预约才能行。
“过了生日我就成年了方珩。”余烬说,表情还挺兴奋的。
*
方珩其实知道小孩儿在想什么。
自从在一起之后,小孩儿就有各种明里暗里的暗示了。
过年在她家里还算老实,每天都乖乖自己去客房,就连第一天抱她回房之后,也只是点到极致的亲吻,和当初在车里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人。
方珩还觉得余烬好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