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对方的目光,余烬脸莫名有点红,她太着迷于这个人, 以至于每一次短暂分离之后的见面都一如初见。她快步绕道方珩身后,弯了手臂环住她的肩头, 想用这种动作来掩饰住什么, 然而方珩也偏过头,继续看她。
每当这种时刻, 大脑的转速就很迷,余烬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 做了她都意想不到的举动——她捂住了方珩的眼睛。
方珩也没想到,她愣了一下, 捏她手腕儿, 语气松散:“你干什么啊, 还不让看?”
余烬被这话问的脸上更红, 手更不愿意松开,生怕她察觉自己的窘态, 声音有些闷:“你这眼神……像看大孙子似的。”
方珩被她的话逗笑,却一本正经道:“哦, 原来现在是这个定位了。”
“不是!”
听着小孩儿微带着点儿急切的声音,方珩笑意更深。自从她换了一种高度,生活也似乎变成另一种维度,原来也没觉得怎样,可现在逗她的小孩儿开心,看她着急解释的模样,是这样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在那件事之后,她几乎很少在看到余烬孩子气的一面,她想起多年前,看到她就飞跑着扑到她怀里,想只有着毛毛脑袋的大狗。
方珩故意不为所动,还想逗她:“你叫安秋阿姨,现在却要叫我奶奶……”
然话音未落,熟悉的气息突然靠近过来,方珩像是有预感似的,心跳都促了一拍,她知道这次玩笑大概大概有点过了,想要说些别的什么,可少年人莽撞的亲吻已经撞在她唇上,停顿了千万分之一秒,又倏尔分开。
可她清晰的捕捉到了那一刻对方的贪恋。
情绪像是发热病一般传染蔓延,焦渴顺着背脊窜上来,方珩有些不自然的抿了下唇。就听到耳边传来少女低哑的声音:“不、不管怎样,我自己的定位从来都只是这个,也只有这个,方珩。”
方珩抓着余烬的手微微用力,余烬在认真的时候,总爱叫她名字,从小便是如此。方珩一度觉得,自己的名字在这个比她小这么多的人的嘴里,竟然会有这种让人呼吸一滞的魔力。
周围的空气都渐渐慢下来,方珩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这种氛围,她有些无措,不知道怎样去解开这个循环,她甚至开始检讨自己一开始的时候是否就不该和小孩儿开这种玩笑。可在纷乱的思绪之下,似乎有另一个不同的声音,带着小孩儿调子的尾音:
方珩,方珩……
大概是看不见的缘故,剩余的感官加速的运作,方珩几乎能分辨吹拂在她颊上的细小气流,甚至能感到哪一道烧灼的目光。她突然感到有些紧张了,心脏泵出更强劲的血流,血液飞速的窜过四肢百骸,激起微微的抖,那种因未知带来的隐秘情愫渐渐上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余烬没有其他的动作,可这并不能消弭那种紧张感。方珩告诉自己应该停止!停止这样,停止继续下去!然而时间耽搁的越久,她越是缺失了一个能作为转折的契机。
正在这时候,方珩听到余烬轻轻的笑了下,尽管声音很轻,却一下子将她从刚刚的气氛里捞了出来。她感到轻微的窘迫,又有点儿说不上来的恼。
“闹够了?”她板起脸,扯了扯余烬的手臂:“起来。”
余烬顺从的任她扯掉手臂,却又虚虚的搭上了另一只,依旧捂住她眼睛。
方珩:“……”
她抬手作势要打她屁股,然而小孩儿灵活的绕着她的轮椅转了一圈,避开了她抓过来的手指。
“余烬。”方珩无奈的讨饶:“有完没完了……”
余烬笑嘻嘻的:“加油,就还有一小点儿。”
“……”方珩叹口气:“你听过农夫和蛇么,我现在对这个寓言深有感触。”
余烬自然听出了方珩在调侃她,反而笑的更欢了,她一只手拉住方珩的手,屈膝支撑在她腿间,身子向前头顶住方珩肩膀,张口在她锁骨上轻轻的咬了一下。
“你……”方珩身子轻轻抖了一下。
“这个故事你从前给我讲过的,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会儿,在徐阿姨她们医院的床上,那时候你带儿童读物给我看,后来怕我看不懂,又给我讲……”余烬仿佛陷入长久的回忆,“我还记得呢,蛇是要咬人的……”
方珩这才知道余烬在学蛇,她轻轻“嘶”了一声,就听到对方笑着问:“现在是不是感触更深了。”
方珩抿了抿唇,板起脸反驳:“蛇咬的也不是脖子。”
“哦~”余烬舌尖绕着牙齿印转了一圈,捂住她眼睛的手落下来,搭住她肩膀。她突然抬起头,直直的看进她眼底,问她:“方珩,那蛇咬的是哪啊?”
漆黑的瞳孔凑的极近,一瞬间汇聚的光线让方珩大脑空白了一瞬,但马上她就想到了答案:
胸口。
方珩:“……”
正在这时,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跟着是孙姨慈爱的声音:“哎呀,小烬烬已经回来了啊!哎……烬烬快别闹了,怎么能坐在方小姐身上呢,来来……快点儿从方小姐身上下来喽,方小姐病还没好受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