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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怎么了,师叔?”安九一听他们要韩柊进绝地,彻底慌了。
  另外两位长老看向司玄夜的这三个徒弟,面露不忍……都是还没培养出来的好苗子。
  不过到底是东岐峰的弟子,也没必要隐瞒。
  姓孙的那位长老便站出来,将真相告知了他们,“剑尊他……魂灯的灯火黑了……”
  魂灯的魂火变黑,代表心魔入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过了很久,安九才惨白着一张小脸,喃喃不停,“不可能不可能……”
  韩柊也有些不忍,“确定已经是堕魔了,没有……回旋余地。”
  眼泪毫无预兆的,就滑落眼眶。
  “那,那师叔快去救救师父吧,求求师叔了。”安九睁着眼睛流泪,完全控制不住。
  韩柊点了点头,正准备要走,又突然补充道,“但是救不了他心魔入体。”
  就算是救回来,结果也只能是被镇压在无妄峰……除非有一日,他能从堕魔状态下清醒。
  这句话像压垮安九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失神的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地面,脑海里是司玄夜把他接出云麓府,带他找到娘亲的尸骨,帮他给娘亲迁坟,给他住的地方和吃的东西,还带他修行,教他练剑,从怎么握剑开始,到后面每一次历练都暗中护着他……不管师父是不是把他当成别人,但他的付出是真的,给自己带来的感觉是真的,师父就是他在世上最重要的人,可是现在,师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却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后悔,绝望,自责的情绪,不断冲刷着安九的内心,一种‘不该如此’的情绪,也越来越强烈,“如果,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就好了,我一定会拦住师父,不让他来这里的。”
  他好后悔,在他问司玄夜那个关于‘扶光君’的问题时,他便是想过,要不然耍耍脾气,不让师父来的,他明明有机会的。
  甚至更早的时候,如果他能控制住脾气,不去刺安云歌那一剑……
  这样的念头越来越多,也越发打不住,直到后面,安九都好似有些疯魔了。
  绝地里。
  司玄夜捉住了那抹白光,他的手心里多出一尊小冰人。
  司玄夜盯着这顿小冰人看了许久,无声的叫出了它的名字,“小,小,九……”
  他眼里的疯狂和血色褪去一些,刚恢复片刻清明,便见手里的小冰人身体从中裂开,从中冒出一本儿拇指大小的黑红封皮的小书来。
  小书从小冰人身体中脱离,飞到半空,逐渐变大到正常书册大小,然后摊开在司玄夜面前,正往前一页一页的翻动……
  司玄夜的神智本就所剩不多,现在又见小冰人在他手里破碎,哪里还理解得了,眼前这本书是什么情况。
  他摊开手心,愣愣的看着掌心里一滩碎掉的冰雪,呼吸越来越急促……大雪的天里,安九躺在床榻上,再也没睁开过眼睛的画面反复冲刷着大脑。
  “不……要……”司玄夜挤压着喉咙,低声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小冰人却在他掌心里逐渐化作雪水,再也不见踪影。
  理智彻底被黑暗淹没,司玄夜震怒之下,竟开始引爆神魂,强大的修为波动,直接将面前还在翻页的书册掀飞出去,书册掉到地上,停止了翻动,合上了书页。
  同一时间,安九和司玄夜脑海里,都出现一个叹息的声音,“六道未开,回溯失败了。”
  两人心中同时产生疑问——什么六道,什么回溯?
  陇天大陆虽有佛修,但并未大肆传道,所谓六道的观念,也不是所有人都了解。而且修道之人,当然都是信奉自己的所修之道,坚固本心,才更有飞升的机会,修士们便更不会去接收别人家道途信仰。
  而那道莫名其妙的声音消失后,两人便同时失去了意识。
  安府内,安九眼皮抖动了许久,终于艰难的撑起了眼皮,睁开了眼睛。
  奇怪,他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但又好像没睡好,还是累得不行。
  而随着安九的苏醒,悬浮在半空的溯世镜终于落到了他的手边,外表也不再是那副华丽的水晶镜的模样,而是变成了一面返璞归真的原型铜镜,只有人巴掌大,能被轻易藏在身上任何地方。
  ……安九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藏这面镜子,但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镜子揣进了怀里。
  这时候他也发现了晕在房间正中央的司玄夜,他好像……还受了伤?
  安九看着司玄夜嘴边溢出的鲜血,心里竟然觉得有些难过。
  奇怪,他不是已经放下对司玄夜的感情了吗?
  曾经的安九,确实将司玄夜视作生命里的救赎,可经历上一世的事后,他也已经看清了司玄夜的真面目——他是不会对别人的任何感情作出回应的,保护自己不在他那里受伤的最好的办法,那就是不要对他付出感情。
  本来离开万衍剑宗后,安九觉得自己已经在慢慢放下了,怎么现在又出现这种类似伤心的感觉了?
  不行不行,他得吃个一斤的打卤面冷静冷静!
  安九揉着肚子从床上滚下来,急匆匆的拉开房门,外袍都没穿,就想往厨房冲。
  然后一卡开门,他就傻眼了,门外一顺溜儿的,站着五个男人。
  五个人本来还在争执讨论什么,此时一听见动静,齐刷刷的安静下来,扭头看向了房门前站着的安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