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你差点毁了主子!我不用你假好心救我。”
女子浑身无力固执向前爬,远离穆地主。
她认出打算救自己的人是当今闽王。
一直追随杨家女公子的人或是做过侍卫的人,几乎没几人知道穆地主同主子有关系。
偏偏她是知情者之一。
当年,穆地主是寒门学子,不叫穆地主的,是大能的唯一传人。
凭着风度同相貌让主子另眼相看。
那么多优秀的少年倾慕主子,偏偏主子就——
一切悲剧的开端,穆地主几次迟到,不是主子命大,他差点坑死了主子。
后来穆地主成了穆北玄的三弟,亲弟弟。
因为误会怨恨同主子彻底闹掰了,又娶了女侯之女。
更是让知道内情的人越发仇视穆地主。
主子是她们的信仰,穆地主差点就把主子毁了。
穆地主幽幽叹了口气,按住女人帮她调理经脉。
“小林继续倔强下去不让我救,你主子又少了一个知心又忠诚的侍卫。
与其上天等着你主子,不如在世上陪着她。”
穆地主声音多了几许无奈,一丝的心疼。
“她身边的人已经很少了,下次你为她而死,我绝不会拦着小林。
毕竟江氏——”
穆地主收回放在小林丹田上的手,缓缓站起身,透过树林眺望等候辉煌的行宫,唇边勾起嘲弄,“江氏不值得小林搭上一条性命。”
穆地主如同来时悄然无声,转身离开。
“穆——穆地主。”
小林勉强撑起身子,慢慢靠在树木上,望着穆地主的背影:
“你找到了吗?小少爷被杨少主丢哪去了?杨少主骗了主子,让主子以为小少爷因难产落草就夭折了,主子哭了很久——”
穆地主脚下没有停,更无心去理会小林。
倘若找不到的话,他同她没任何话好说,更没有今日这般藕断丝连。
直到现在,穆地主依旧怀疑当日她就是故意装作不知舍弃了儿子。
世上任何女子都有可能为情所左右,为爱而犹豫。
爱包括男女之情,母子之情,甚至父母之情,和下属对她的敬仰之情。
唯独她不会!
小林算是她最早追随的人了,可她为了达到目的,毅然决然送小林去死!
穆地主永远无法相信一个女人比自己心还狠,以前隐隐觉得自己迟早要死在她手上!
甚至对阿阳——她都下得去手的。
只是最近稍稍好了一点罢了。
他或是穆阳继续妨碍她的话,下场也不会太好。
唯一能同她拼一拼得人只有皇上了。
所以,穆地主同穆阳其实都坐不上皇位?!
不够无情,不够狠呐。
穆地主相信杨妃痛哭过,所有的情分都化在那场痛哭之中。
哭过之后,她更坚强更绝情。
对她如今只有敬畏,很难再有任何爱慕的情分了。
他无法继续爱慕上一个没有心且得不到回应的女人。
靖王府,穆地主脚步虚悬,摇摇欲坠,勉强向前走,他甚至抬起眼睑的力气都没有了。
行走也不过是本能罢了。
“三叔……”
穆阳一出声,穆地主犹如被打破了平衡,身体向前一倒。
穆阳只能接住他,本以为他是装的,毕竟行宫的事,三叔不可能不知道。
然而,穆阳看到穆地主油尽灯枯般的脸庞,下意识摸上三叔脉搏,怒道:
“你是在找死吗?我刚办完舅公的丧事,没心思再给你送葬,你就不能赏赏花,喝喝酒,闲时调戏女子也行。”
穆地主:“……”
穆阳弯腰把他抱起来,向静室跑去。
静室周围是有阵法的,轻易无法进入,穆地主内心紊乱,有跌境之兆。
从宗师镜跌落下去,此生再难存进,许是会不断跌落,直至暴毙。
“你当你有我的天赋,另辟蹊径重走武道路,你自己作死,也别——”死在他面前。
穆阳紧了紧手中的笛子,真不想管三叔,终究是狠不下心……
好像他曾经抱着穆地主的尸体,被雷给劈死了?!
一定是这段日子没睡好,穆阳抛开脑子里荒唐念头。
他还没娶到云薇,不会找死去同天雷抗衡。
穆地主傻傻愣愣看着穆阳,嘿嘿嘿傻笑着,无比的满足。
大有此时死了,他也不再有任何遗憾。
穆阳将笛子放到唇边,吹奏清扬的乐曲,乐声入耳,穆地主往自己口中塞了几颗丹药,盘膝坐好。
还是不要死了!
他不怕死。
怕他一死,杨妃同穆阳又要闹得不死不休了。
他从未想过能瞒住穆阳。
穆地主悲伤涌上心头,一个两个都看自己好欺负。
倘若他一命呜呼,杨妃同穆阳都得哭!
杨妃固执无情,穆阳重情又薄情,没有他这个至蠢至善的人,他们真不行啊。
有丹药同乐曲疗伤,穆地主脸色渐渐好了许多。
乐曲声停,穆阳走进为穆地主把脉,眉头皱紧,“你畜养多年的真气给谁了?”
“……”
“你不说是不是?被我查出来的话——”
“杨妃。”
穆地主格外老实,反手拽住穆阳的手腕子,“别去找杨妃麻烦,我是自愿的。”
“不是自愿谁能从宗师身上抽取真气?三叔是真大方,阿爹要了你休掉的妻子,你也想勾引阿爹的女人?”
“杨妃从来不是皇上的女人!”
穆地主抬眼看了穆阳一眼,申辩道:“江氏也不是我的女人,我虽然不喜欢二哥所作所为,但他碰了江氏,也是因为相信我同江氏之间清白。”
穆阳抿了抿唇角,“你同杨妃是怎么回事?我既然问了,就想听实话,别糊弄我。”
“不是不同你说,而是我不知该怎么说,孽债孽缘,总之这一次我把亏欠她的都还上了。”
穆地主认真说道:“至于酸——酸甜的往事,你也不想听。””当年杨妃堕掉的孩子,是你的?”
“不是,别胡说,我没有!”
穆地主连忙否认,望进穆阳清澈了然的眸子,阿阳应该已经猜到了。
他心口很疼,又空荡荡的,“阿阳?”
“别——我不想听了。”
穆阳快步走出静室,狠狠拍了拍额头,他也有如此胆小踌躇不前的时候。
穆阳让人牵出骏马,以靖王令牌敲开南城城门,穆阳独自一人骑马绕了大半个京城去万平县。
“你怎么突然就……”
云薇站在门口,穆阳身上的衣服齐整,发髻一丝不乱,可云薇就是能感到穆阳的慌张同难过。
穆阳往日清冷的眸子幽深,吸人精魂。
“快进来。”
云薇没再废话,拽住穆阳的手牵进屋中,“正好厨房炖了羹汤,我喝不下了,你帮我喝了吧。”
云薇把穆阳按坐下去,手自然搭上穆阳的肩膀,手掌感到他肌肉的坚硬,他整个人如同紧绷的弓弦一般,再加上一分力,怕是就要断了。
她怀疑到底什么事能把穆阳刺激成这副样子?
绝不是她让猫头鹰捎给穆阳的书信造成的。
云薇轻轻按着穆阳的肩膀,轻笑道:“有一种胖是亲娘觉得你胖,有一种亲娘是明明觉得你胖,还给你准备宵夜,不吃还不成的甜品。
这世上最矛盾就是许就是母爱了吧。”
穆阳低头凝视手中的甜品,甜滋滋的味扑鼻,甚至压下了云薇身上的体香,他一勺一勺将甜品吃了个干净。
甜蜜的味道驱散了许多不平以及怨恨。
云薇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本想让穆阳放松下去,反而又伤到了穆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