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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鸨点点头,屋檐阴影处,龟奴佝偻的身子渐渐萎缩成团,继而一只背壳皲裂的老鳖爬伏在地。
  老鳖伸长脖子咬住灯笼,慢吞吞地朝河里爬,老鸨看不下去,一脚将他踢下水。
  “噗通”一声,老鳖沉入水中,可周围的人竟是一点儿没发觉似的。
  只见那灯笼下了水,化开一般,登时盈盈地流动起来,运河暗波里金光浮动,老鳖口中衔着那点金光,在水中行动自如,很快将画舫用金光围了一周。
  金光闭环的瞬间,一层金笼结界自水下升起,人能进出,其他东西却不能了。
  老鸨满意地点点头,一转眼却见老鳖围成了结界,自个儿却被关在外边了,在岸边急得伸长脖子。
  “笨不笨呐你!”老鸨横刀一眼,说:“罢了,你就在外边等着吧。”
  ***
  夜已过半,灯火喧嚣。
  香苑二层是专供恩客下榻用的,顺着木阶上去,其间时不时有女子娇嗔之声,又有靡靡之音,好不热闹。
  二层最里的隔间前,挂着一只四角琉璃灯,熟客都知道,这间屋子是专供花魁用的,每十五日才开一次,据说里边春香软塌,琼浆玉液,进此屋者由花魁亲自服侍,是香苑中最销魂的去处。
  现下四角琉璃灯点亮了,盈着红光,便表明今日有恩客在花魁房中。
  晏破舟手腕上缠着红发带,愈发地紧了,他不动声色,瞧着面前的花魁。
  花魁玉手举起一只小酒壶,往酒盏中斟一杯酒,抬手递到晏破舟唇边,柔声道:
  “公子,喝一些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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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新旧
  烛光跳动。昏光下晏破舟没有动作,赤红的龙瞳静静地看着素姬,似笑非笑。
  素姬柔弱无骨的小手端了一阵,竟也没回缩,二人便这样僵持。
  半晌,晏破舟抬手压下素姬的腕子。
  素姬肤白似凝脂,一抹嫩的能出水,晏破舟瞧着她,缓声开口:“拿了我的东西,不还么?”
  “公子说......什么?”
  素姬垂眸,酒水在杯中摇曳,映出她嘴角轻笑。
  晏破舟将她的腕子压在桌上,站起了身,他挡住了烛光,在素姬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说:“我没耐心。”
  素姬笑而不语,上挑的眸子微微瞟他一眼,仰起头,露出细白的脖颈,红唇轻启,说:“公子这是急不可耐了。”
  晏破舟眸光凛冽,半晌,皱了皱眉,说:
  “怎么一股鸡屎味儿。”
  素姬一愣,眼底一丝愠怒一闪而过,转而笑道:“怎么会呢,胭脂水粉之地,哪里有那些脏东西。”
  “有,怎么没有,”晏破舟挑了点笑,说:“我面前不就坐着个偷人龙珠的贼。”
  “这话不妥当,”素姬见他挑破,也不装傻,柔柔地笑道:“何来偷一说,既然从九天之上掉在这里,被我捡到了,便是我的。”
  “一颗龙珠,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晏破舟问,“那是魔物。”
  “魔,妖,鬼,”素姬站起身,薄纱下露出光洁玉白的足,她手中持一把小扇,绕到晏破舟身后,说:“本质都是一样的,都是天道不齿的东西,假以时日定能炼化,何乐而不为?”
  屏风上映出素姬妩媚的身段,她将小扇抹开,一双手轻轻搭在晏破舟身后,凑在他耳边,轻声问:
  “我倒是想知道,你非人非妖,到底是什么?”
  “你问这话的时候,心里没有答案?”晏破舟瞧着那杯酒,问道。
  “自然是......没有。”
  素姬贴着他的后背,舌尖轻轻刮过他的耳尖,下一刻,晏破舟陡然出手,一把攥住桌上酒盏,朝素姬口中塞去,素姬目光猝然狠戾,旋身躲过晏破舟探出的手,向后一退,翻身上了桌。
  酒盏倒了个空,酒水尽数洒落,溅在晏破舟衣袍上,他身上的魔气登时压不住,丝丝缕缕地冒出来。
  晏破舟挑眉看向素姬,素姬掩唇一笑,足尖搭在小凳上,说:“显形酒,虽没叫你喝下现出原形,不过洒在身上也足以让你露出狐狸尾巴......原是个魔物。”
  晏破舟瞧着她,半晌,笑起来,赤红的瞳孔渐渐亮起,撩开耳畔黑发,抽出了龙脊剑。
  “那你猜猜,我为什么要这颗珠子?”
  龙脊剑上带着血珠,顺着白骨嶙峋的剑身淌落在地,随着晏破舟的步伐划出一道血痕,素姬神色倏变,跳下桌子,猛然后退几步,厉声道:
  “龙脊剑,你是晏破舟!”
  “猜对了。”
  晏破舟冲她笑了一下,手中龙脊却猝然劈她,素姬手中折扇猛然掷出,在空中与龙脊相撞,竟是碰撞出金石之声,不等晏破舟收剑,素姬抬手接扇,翻手抹向晏破舟脖颈间,狠声说:
  “就算是晏破舟,没了龙珠照样什么都不是!”
  晏破舟嗤笑一声,手中长剑挥出,将将挡下一扇,探剑刺去,素姬一手转扇,铛然与剑身相撞,旋即转身,走了个舞步,错开晏破舟的龙脊剑,屏风映出两人打斗的身影,晏破舟招式虽猛,可那柄小扇不知何等宝物,竟是一点都刺不穿。
  晏破舟收了手,素姬在榻上稳住身形,手握小扇,有些气喘地说:“魔尊大人这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