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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鱼贝雕厂也不能表演了, 后面虽然有客商陆续过来,但订单量再也没有第一天上午那样好,那天早上成了顶峰。
  所以大家心里很不是滋味, 觉得是被那些跟风模仿者给拖了后腿。
  白瑜却摇了摇头:“这个情况我早就想到了,而且就算没有大家模仿, 订单量也不可能跟第一天早上那么多,毕竟贝雕市场就那么大。”
  用唢呐和二胡演奏来吸引客商的眼球, 她这个灵感还是从上辈子看的报纸得来的,在六十年代时有个衣服参展商为了吸引客商的眼球,在展位炒菜,而且还真让他给成功了,跟他们贝雕厂一样,那参展商也只用了一次就被交易会中心办给制止了,因为很多人模仿他,整个展厅顿时变成了美食展,还有人把臭豆腐也搬到展厅来,味道很是一言难尽。
  所以她在想到用唢呐时,早就想到了现在这个局面,用这种方法来取巧,要的就是出其不意,要的就是意想不到,要的就是一鸣惊人,这种方法只能用一次,再用就没效果了。
  更别说其他参展商人才济济,肯定会迅速模仿她,因此在看到大家模仿,最终又被中心办给制止后,她由始至终都很淡定。
  至于订单量,贝雕跟食物以及日用品等东西不一样,它属于装饰品,而且不是每个人都会喜欢贝雕,因此市场和需求量不会太大,如今这成果已经比她预期的要好很多。
  大家听白瑜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很快又有一两个客商过来,大家立即打起精神露出灿烂的笑容迎接了上去。
  下午六点钟闭馆后,白瑜带着一行人走出展厅:“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大家再坚持两天,今天我带大家去国营饭店吃饭,你们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这话一出,景菲等人欢呼了起来。
  景菲挑起一条眉毛,打趣道:“真的假的?我们到时候全部点肉你可别心疼!”
  若说之前她对白瑜这人还有些不服气,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是不想服气都不行。
  短短两个月就把一个工厂从无发展到现在人人皆知的黑马,和友谊商场合作,参加广交会,得到新华日报每天的追踪报道,还一举拿下创纪录的订单成交额,每一样拿出来,都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除了这个外,最让她佩服还是白瑜的心胸,因为要是换成自己,绝对不可能要一个说过自己坏话的人,就算迫于无奈让对方为自己做事,肯定也会忍不住故意刁难对方,但白瑜由始至终都没有为难她。
  单单是这一点,她就输得很彻底。
  这些日子来,她学到了很多东西,知识、经验、为人处世,当她放下成见后,她也开始同意她堂姐的话,白瑜这女人,的确有一股谜一般的吸引力,会把周围的人都吸引过去。
  白瑜对上她的眼睛,笑道:“不会心疼的,只要你们吃得下,那就尽管点。”
  中午吃的东西早就消化掉了,这会儿饥肠辘辘,想到很快就能吃上大餐,一行人都高兴得再次欢呼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闪光灯对着白瑜就是一阵拍。
  接着一行人冲了过来,把白瑜给团团围住了。
  “白瑜同学,作为一个大学生,作为一个工厂的领导,你是怎么看待你女儿在幼儿园霸凌其他小朋友的事情?”
  “听说你女儿在幼儿园欺负其他小朋友,还教唆其他小朋友孤立一个无辜可怜的小女孩,你知道这事情吗?”
  “白瑜同志,听说您母亲死在监狱里,当初进监狱是涉及杀死了你的亲舅舅,有这回事吗?”
  几个记者冲上来,对着白瑜就是一顿疯狂的输出,丝毫不在意她会不会回答,做什么回答,他们反而在意的是让大家听到他们的问题。
  如他们想要的那样,他们的问题一出,犹如水入油锅,现场立即沸腾了起来。
  “我没听错吧?白同志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有孩子了?”
  “你会不会抓重点,重点不是她是不是结婚了,而是她的孩子在学校欺负人,小小年纪就会教唆其他小孩子一起孤立人,这心思也太多了点吧?”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想知道白瑜同志她妈的事情吗?死在监狱里,还杀了亲弟弟,这每一样拿出来都十分惊悚!”
  “如果白瑜她妈真的杀自己的亲弟弟,她女儿又在幼儿园欺负其他小朋友,这是从根上就坏了,你们觉得白瑜同志真的像报纸说的那样优秀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表情各异。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探照灯一样,齐刷刷集中在白瑜身上。
  景菲和马赛楠等人都愣住了。
  他们原本正在商量一会儿要点什么肉出,这群人突然就冲了上来,还问了这些让人无比惊悚的问题。
  白瑜目光扫过眼前的人,然后在一行人中发现了一个熟人——省城日报的记者周宁生。
  周宁生对上她清澈又犀利的目光,眼神闪躲了下,却没有退出去,刚才那个有关白瑜母亲的问题就是他问的。
  他不否认自己是故意的,因为白瑜,他不仅奖金被扣,差点连工作都保不住。
  在这次广交会中,贝雕工厂一鸣惊人,新华日报的销售量在这几天已经超过了省城日报,这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因为这事主任差点没把他踢出报社。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白瑜的错,第一次拒绝采访是他的错,但后面他已经主动去找她采访,但她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导致他落到今天这个局面。
  如果他不想以后成为主任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想事业生涯到此为止,他就必须找一个比贝雕厂更吸引人眼球的话题。
  他觉得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站起来,既然是白瑜害得他跌倒,那他就从白瑜身上下手,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居然还真让他给差出点东西来。
  白瑜的母亲居然是个杀人犯,而且还杀了亲弟弟,这样的话题一旦发出去,还怕报纸的销售量不涨吗?
  白瑜心中一声冷笑。
  她还真没想到周宁生是这样卑鄙的小人。
  不等她开口,马赛楠就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一把挡在白瑜面前:“你们别胡说八道!白主任的女儿十分乖巧懂事,在琼州岛时从来不会欺负其他小朋友,她怎么可能会教唆其他小朋友做那样的事情!”
  听到马赛楠的话,夏海生也慢半拍回过神来,用身子把那些不断朝白瑜逼过来的人推出去:“你们别挤了!”
  景菲四人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当下就被吓傻了,不过在看到马赛楠和夏海生挺身而出后,四人也立即把白瑜团团围住中间,用自己的身躯护住白瑜。
  白瑜心中涌过一阵暖流,很是感动。
  不过她没打算做缩头乌龟,而且在面前的这些人都是报社的记者,如果她不说清楚的话,那明天整个广城的报纸都将是有关她的报道。
  她不在意她妈的事情被人知道,但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小家伙!
  女儿是她的底线,谁敢碰,就要做好承受她暴风雨回击的准备。
  因此她碰了碰张开双手护在她前面的马赛楠:“谢谢大家,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马赛楠也算是了解白瑜,闻言默默把位置让出来。
  白瑜扫过几个记者的脸,轻描淡写道:“你是省城日报的周记者,因为我之前拒绝你的采访,所以这次特意过来对我打击报复吗?”
  “……”
  周宁生被噎了一下,脸一阵黑一阵红。
  他真没想到白瑜这么敢说,当着大家的面就直接一刀捅过来,注意到大家的目光,他扯了扯嘴角:“白同志不愧是个人才,短短几句话就把矛头指到我身上,我虽然很遗憾没能和白同志你一起合作,但我周某并不是心胸狭窄的小人,我对白同志你没有任何抱怨,我也敢以我的人品以及工作做保证,刚才有关白同志母亲的事情全部属实!”
  这话一出,现场再次哗然。
  “这么说来白同志的母亲真的杀了人了?”
  “关键杀的还是自己的弟弟,这是什么愁什么怨?”
  “那白同志岂不是杀人犯的女儿?之前白同志在我心中就如英雄那般伟大,没想到她居然是杀人犯的女儿,我实在没办法接受!”
  周宁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一丝笑意爬上他的嘴角。
  下一刻就见白瑜长密的眼睫毛眨了眨,两行眼泪就这么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风扬起她额前的碎发,她面色哀戚,哭得楚楚动人,犹如风中可怜无助的小白花,让人心生怜悯。
  白瑜本来就长得漂亮,这一哭,还哭得那么好看那么可怜,顿时让不少人立场动摇了起来。
  白瑜声音哽咽:“自从我妈过世之后,我一直不敢想起她,因为每次想起都是撕心裂肺的痛,我舅舅因为意外全身瘫痪,像个活死人一样在床上躺了二十年,这二十年里,我妈妈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吃的穿的用的,全都给他用最好的,反而是她自己,二十年里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只是我舅舅活得太痛苦了,我姥姥姥爷没了,他妻子跟孩子也不在他身边,他就像一具会呼吸的行尸走肉,身体虽然活着,但心早就死了,但老天爷没放过这个可怜人,他得了癌症晚期,为了不再拖累亲人,他决定了结自己的生病,只是他自己下不了手,于是苦苦哀求我妈帮他最后一把,我妈抵不过他的哀求……可事后她一直活在痛苦之中,最终她在监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就是我妈杀了我舅舅的真实过程,周记者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说,只要我知道的,肯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在这之后,我求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我母亲,我真的……好难受呜呜……”
  说着她双手捂着脸,低低啜泣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看上去柔弱极了,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给吹倒。
  扮可怜装小白莲,她是专业的。
  她刚才说的那番话七分真三分假,所以她也不担心真有人跑去京城打听她妈的事情。
  从她妈出事那天开始,她就猜到有一天她要面对类似的场面。
  硬着来肯定是不行的,对她妈冷嘲热讽那更是不行,不管她妈对她有多偏心,在世人眼中永远觉得父母不会有错,而且还是一个已经去世的人,就算有错也随风散了。
  不能硬着顶,也不能照实说,那只能装可怜。
  果然,听到白瑜这番话,刚才就已经有点动摇的人,这会儿完全偏到白瑜身上去了。
  “这什么记者,为什么要当中挖别人的伤疤?”
  “记者就了不起啊!一来就咄咄逼人,白同志真是太可怜了,看她哭成这样,我都想哭了,这记者太过分了,我要去投诉!”
  “就是!白同志的母亲和舅舅都太可怜了,白同志也很可怜,这记者挖人伤疤就算了,还想把白同志塑造成杀人犯的女儿毁了她,这是公报私仇,我也要去投诉!”
  “省城日报对吧,我明天也去投诉!”
  “………………”
  周宁生脑袋血管突突直跳,胸腔发紧,感觉呼不过气来。
  他哪里会知道白瑜母亲杀人背后居然是这样的故事,他要是早知道,肯定不会答应那个女人的话,当众来讨伐白瑜。
  他听着周围人对他的唾弃,还有那此起彼伏的投诉声,他双腿一软朝旁边倒下去,在他旁边很好有个柱子,只是没人扶住他,于是他就这么直愣愣撞在柱子上。
  额头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橘红色的天空和无数的头颅在他透顶旋转,然后渐渐模糊,最终归于一片黑暗。
  不过他同事很快就把晕过去的周宁生给拖走了。
  周宁生走后,白瑜看向剩下的记者:“你们刚才说我女儿在幼儿园霸凌、教唆其他小朋友孤立一个小女孩,首先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因为我的家人,幼儿园老师都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事,另外,我女儿今年才未满两周岁,她是比一般的小朋友要聪明,但你跟我说一个还未满两周岁小孩心眼多,还会教唆其他小朋友,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众人听到白瑜的女儿还未满两周岁,顿时感觉被愚弄了。
  “什么鬼,现在的记者什么都不打听清楚就可以血口喷人吗?”
  “有些孩子两岁了还不会说话,你们居然说人家心眼多,你倒是表演一个来看看啊!”
  “这是哪几家报社的记者,明天一起去举报好了!
  另外几个记者:“………………”
  其中一个记者顶不住压力,指着人群中的一个女人道:“我们是收到那位女同志的举报,说她女儿跟白同志的女儿在同一家幼儿园,还被霸凌欺负得很惨,我们这才过来采访的!”
  “对对,就是那位女同志,因为事出紧急,所以我们没有事先去验证事情的真假,白同志,对不起!”
  “白同志,对不起!”
  几个记者齐齐向白瑜道歉,大家的目光也“刷”的一下集中在几个记者说的女人身上。
  白瑜定睛看去,眉毛微微一挑:“原来是你,吴孝宜。”
  吴孝宜:“………”
  白瑜不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立即把吴家抱错孩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
  众人听完,再次炸了。
  “这吴家是脑子进水了吗?父母糊涂,做女儿的也糊涂,哪有人不能自己儿子,反而去疼别人的女儿?”
  “一家子糊涂鬼,跟这样的人当亲家也是倒了八辈子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