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随后赶到了窑洞前,看着错愕的老钟,出言训斥。
更是不停地使眼色。
老钟很错愕,他根本就没有打钟秀秀,反而是钟秀秀一进门就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拖到了窑洞里,他都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情况,秀秀就一头撞到了窗户上。
窗户玻璃破了,他还来不及心疼,家里一下就冲进这么多人。
村长更是指着他的鼻子骂。
老钟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没有打秀秀,真的,碰都没碰她一个指头,是她自己撞玻璃上的,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管村长信不信,老钟还是赶紧解释。
视线更是落在了徐文贵身上。
从村长刚刚的话语,还要徐文贵此时抱着钟秀秀的亲密,他猜到这人就是自己的女婿徐文贵。
第一次见面,他觉得对方有点太老。
但对方工作好,人大方,这点他还是很满意的。
“小郑同志,帮我一下。”
徐文贵此时根本就没空跟老丈人见面,妻子一头一脸的血晕过去,他得赶紧消毒包扎,不然血流多了,对身体的损伤很大。
“来了。”
警卫员小郑把手里的行李分给两外两位警卫员,急匆匆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急救包上前帮忙。
徐文贵把钟秀秀抱到院子里。
趁天还没黑,赶紧包扎。
沙头村缺水,这的水甚至是苦的,不可能作为清洁用品,徐文贵干脆也不擦妻子脸上的血,而是直接用酒精抹了伤口,然后上消炎药,包扎。
“老钟,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可不能说谎,那几位可都是领导同志,她们一句话,就能定你的生死。”村长见徐文贵在忙碌,王蔓云几人的注意力又都在钟秀秀身上,赶紧把老钟拉到一旁仔细问。
“我真不知道,我都不知道秀秀今天回门。”
老钟虽然这么说,但脑子里这会已经有了猜想,肯定是嫁女儿的事被秀秀知道了。
可他嫁的是自己的女儿,对方生的哪门子气。
老钟不喜欢钟秀秀。
因为这根本就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亲生女儿后脖子有颗黑痣,钟秀秀没有,就在他看出打算不认这个女儿时,有人给他传了话。
一个女人的声音,对方让他帮忙养孩子,给他五十块大洋。
解放前纸币不值钱,五十块大洋却是很值钱,一块大洋能买一担粮食。
为了粮食,老钟同意了。
对方警告他,好好对秀秀,把秀秀当作亲女儿培养,但凡敢虐待或者是欺负,这人不仅会找自己麻烦,甚至还会要了他亲生女儿的命。
贪婪让老钟舍不得五十块大洋,怕死让他选择秘密换子。
最后,他要求看一眼自己的女儿。
对方根本就不怕老钟反悔,直接把孩子从窗户外递了进来,并给了他十分钟时间。
这十分钟,老钟做了艰难的思想斗争。
最终还是愿意换子。
一个闺女就能换五十块大洋,在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这已经是非常公平且高昂的交易,但他最后抱住了底线。
老钟同意换子,也要求对方一定要让他的女儿存活。
双方约定,十年见一次面。
要是谁没有按照约定照顾好对方女儿,彼此都有权利随意处置他们养的孩子。
这人没想到老钟有这么一招后手,想了好一会,最终答应了。
从此以后,钟秀秀就成了老钟的女儿,而他的女儿则成了别人,至于养在哪,教养得如何,他一概不知,只在这二十多年来,见过对方两次。
时光如梭,婴儿成人,早就变化了模样。
老钟认人,全凭那颗娘胎里就带出来的黑痣,至于钟秀秀,他也不知道对方怎么认定,反正多年来,也没人来为难过自己。
其实也不是,对方还是干预了。
不然他怎么可能送钟秀秀去读书,一个女孩子,早晚嫁人成为别人家的人,他何必花大价钱培养,说实话,解放后,他们家的生活还没有解放前好过。
那时候有五十块大洋,偷偷藏着用,一家人能吃饱穿暖,不像现在,剩下的三十块大洋不仅不值钱了,他还不敢拿出来。
不然早就被划定为富农,早就全家劳教了。
老钟脑子里转动的这些从来没有跟人说过,就连妻子也不知道。
因为妻子当初生完孩子就大出血,修养了好久才勉强能起床。
对于让自己受了这么大折磨的孩子,妻子是不喜欢钟秀秀这个女儿的,这也是小时候家里其他孩子都有吃的,为什么钟秀秀没有的原因。
老钟脑子里转动着钟秀秀真正身世时,村长也在愁。
钟秀秀现在可是军人家属,不仅如此,还有军中领导妻子现场看到钟秀秀受伤,这要说钟秀秀自己撞的,别说几位领导同志不信,他也是不信的。
“老钟,你给我说实话。”
村长下最后通牒,他是挺害怕王蔓云几人,但对于村民,却是不怕的。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打秀秀。”
老钟快气吐血了。
“你意思是钟秀秀故意栽赃陷害你?”王蔓云的视线终于从钟秀秀的脸上移到老钟脸上,她刚刚虽然看着钟秀秀 ,其实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老钟身上。
老钟跟村长的交流她都听到了。
“对,领导同志,你可要相信我,我是秀秀的爹,我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打秀秀,我又没疯,对了……”老钟解释到这,突然想起什么,兴奋道:“今天我家闺女出嫁,这是大喜的日子,我不可能做出见血的事。”
村长一愣,立刻也反应过来。
对着王蔓云几人猛点头道:“我们这办喜事很讲究的,哪怕就是见到杀父仇人,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也绝对不会见血。”
叶文静跟张舒兰也把目光移了过来。
“钟秀秀为什么陷害你?”张舒兰严肃地看着老钟,一身领导气势。
有点咄咄逼人的审讯感。
老钟慌乱了,他就是普通人,根本就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大场面,吓得脸都白了,不停地摇晃着双手,解释道:“我真不知道秀秀为什么要故意撞玻璃,要是知道,我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拦住。”
王蔓云留意着老钟的神情,看不出对方有任何心虚与说谎的迹象。
这点完全不符合老奸巨猾的形象。
难怪军方的人来暗查了不少时间,也没有查出对方有什么问题,莫非这人根本就不是背后之人,甚至不知道怎么回事?
转念一想,王蔓云又觉得不对。
钟秀秀目标明确赶回老家,就说明她要解决的事就在老家,老钟肯定是关键人物,不然钟秀秀也不会一回来就陷害对方。
王蔓云早就信了老钟的解释。
凭她对钟秀秀的了解,这人有时是挺优柔寡断,但有时却又能很狠心。
用自残这招陷害老钟,众目睽睽之下,老钟还是真百口莫辩。
王蔓云深思时,村长已经开始帮老钟说话,但还是有赶来的村民不怎么信,大家此时正在窃窃私语。
凭王蔓云他们的耳力,完全能听清楚人群里的话。
最多的,都在说老钟媳妇不喜欢钟秀秀,从小偏心,不待见钟秀秀的这种话。
这种话一出,钟秀秀被打不就坐实了吗。
老钟这边还没解释清楚,老钟媳妇又被卷进来,一直站在窑洞口的老钟媳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村长,麻烦把老乡们都请回家,秀秀同志受了这么重的伤,她现在不仅仅是钟家的女儿,还是徐文贵同志的妻子,今天这事不管是误会,还是有什么内情,你们都要给徐家一个交代。”
王蔓云知道该清场了。
而且她也担心人群里有别有用心的人捣乱,那离真相就更远。
村长也想早点把问题解决,听王蔓云这么一说,赶紧招呼村民们回家。
大部分村民还是听话的,只有少部分喜欢八卦、热闹,劝了好一会才走。
等村长转身回来,王蔓云他们已经进了钟家的正房坐下,钟秀秀这会还晕着,被安排在了老钟两口子的床上躺着。
“亲家,我是徐文贵的母亲,你家秀秀进我徐家门,我们都是按照合法程序走的,彩礼给了,结婚证领了,喜糖散了,两个孩子才成的夫妻。”
徐大娘一脸严肃地看着老钟夫妻俩。
这一刻的她是钟秀秀的婆婆,看到儿媳被欺负,作为婆婆,她有站出来指责的资格。
说话间,更是扫了一眼老钟两口子身上的新棉衣。
那可是她辛辛苦苦积攒下给儿子娶妻用的,结果娶了钟秀秀这么个坏女人,娘家还尽是不省心的事。
面对徐大娘打量的目光,不仅是老钟两口子尴尬又不好意思,就连站在他们身后的几个子女表情也不怎么好看。
徐家寄来的那些棉被,棉衣,老钟媳妇改了改,现在都穿在他们几人身上,可以说,他们一家人都是钟秀秀婚姻的受惠者。
“几位同志,这事我看由你们几位处理非常合适,我就不参与了。”村长此时是坐立难安,他根本就不想掺和到钟家的私事中。
更不想听什么不该听的话。
王蔓云看了村长一眼,说道:“辛苦村长,时间不早,你先回去休息吧。”她打算速战速决,朱正毅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能再拖了。
拖一天,朱正毅那边的麻烦就多一分。
王蔓云清楚知道自己能拥有这个临时指挥权,应该是朱正毅争取来的,她不能辜负丈夫对自己的信任。
“好,好,我先回去了。”
村长得了王蔓云的话,迅速从凳子上站起来,临出门前,回头说道:“几位同志,我这就去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还有马上让人给你们做饭。”
“我们带了干粮,饭就不用做了,但得麻烦村长安排一下住处的,辛苦你。”王蔓云可不敢吃沙头村做出来的食物。
沙头村情况没弄清楚前,吃喝都不敢经手他人,要是村里真的隐藏得有坏人,给他们食物里放点东西,那岂不是害了跟她一起来的众人。
村长一听不用自己安排食物,更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