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改变了称呼,又唤了一声,见古天勒还是没反应,脸上茫然之色未褪,安宁心口一酸,伸出手握着他的。
脸上却是暖暖的笑,好像并未觉察出他的黯然。
或许,她没有办法让他真正的释怀,但至少,她能这样永远地对他微笑。
回握着她的手,古天勒淡淡地笑了。掩去眼中那一抹痛,希望她所看到的是他的笑容。
站起身,他回眸“不用在这里等我,你先回去吧!”
当他走进那间演播室,面对的将是上百名观众的质问。当安宁从巴姐口中得知这个消媳,看着古天勒木然的表情,只觉得心隐隐作痛。这样做,究竟是真的为了阿勒好,还是纯粹就是为了这档城市追击节目的收视率?
这一档节目,是公司新推出用以对抗atv今日睇真的综艺节目。从英姐嘴里知道这一档节目策划之初,那位综艺总监陈先生还来找过巴姐,想要安宁上这一档节目大谈最近的遭遇,却让巴姐拒绝了。安宁不明白为什么巴姐可以为她拒绝,却不能为古天勒而拒绝。
虽然没有直接问,但她的眼神,巴姐却是看得懂的。也不避忌,只是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是现在退出演艺圈还是接受这个安排?”
答案自然只有一个。可这样的委曲求全,又是怎样的一种残忍。在面对记者,坦言过去之后再面对那些或许曾经很喜欢他,如今却因被欺骗而感到无比愤怒的观众。
想要再说什么,却被古天勒拉住“这是我应该做的。应该,当面对那些被我欺骗的人说一声‘对不起’。”话说得坚定,可在那之后,却一直神思恍惚。
为了这次的直播节目,从记者会后一直等到入夜,除了中间被安宁硬拖到餐厅里吃了点东西外,他几乎什么都没有吃。就连水,都要安宁送到嘴边才想起喝上几口。坐在化妆间,偶尔侧过脸同安宁说笑几句,可大多时候却是沉默的。无法掩饰的黯然表情,让安宁看得心痛。
因为巴姐的强烈反对和古天勒的拒绝,安宁不能跟进摄影棚,心里已经不安。而现在竟然连她在外面等候都不愿意,一时之间,安宁心里也有些委屈。
“不走,我就在外面等着你。”低下了头,她在扭头时眨了下眼,眨掉睫毛上的湿意。“我希望你出来后一眼看到的人是我。”
“回去!”古天勒的声音打起来,垂下头,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疲倦。“不想让你看见做完节目后的我”
仿佛突然被闪电击中,在这一刹那,安宁只觉得心痛难当。仿佛有一只手紧紧地揪住她的衣襟,让她觉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如果不是慌忙侧过脸去,她的泪就要涌出。
“好,我回去”转身,她几乎象逃跑一样。身后,古天勒沙哑的声音传入耳中“答应我,不要看电视。”脚步一顿,安宁抬手小心拭去眼角的泪,回过头没有说话,只回他一个大大的笑脸“等你的电话。”
出了化妆间,拐了个弯后,她就再也压抑不住满心的酸楚,侧身,头抵在墙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可只哭了不到一分钟,她立刻抹干眼泪,微笑着扬起一张笑脸。
这里,不是她能够哭泣的地方,这个时候,也不是该哭泣的时候。
走出公司,却没有照古天勒的吩咐回家。安宁招了辆计程车,又回到西环,绕了半天,终于找到早上吃早餐的茶餐厅。
虽然这间餐厅又小又破,可是那天早上他曾经说过这里的粥很香。叫了一碗白粥外卖,安宁捧着热烫的外卖盒,觉得自己刚才冰冷一片的心也有了几许温暖。
不想让她看到他的狼狈,她就不看;不想让她等,她就不等。但这一碗粥,却希望在他出来时就能吃到。
走出餐厅,在门前站了一下,左右打量了下才决定往右拐。这条街,有些背,连车都不愿拐进来。两边路上的路灯坏掉竟然也没人来换。怎么看都觉得有一些不安全的感觉。走了几步,安宁突然停下脚步,眼角向后瞥了下,她猛地加快脚步,拐过去就是大路,可以招计程车了。
再走一步,拐弯,却不防前方突然伸出一条手臂,猛地勒住安宁的脖子。安宁大惊,挥手把手里的袋子甩了出去,听到男人的一声惊呼,她更加大力地挣扎,抬起脚猛用高跟鞋鞋跟向后踢。隐约听到一声咒骂,一块湿布捂上她的口鼻,一股呛人的药味沁入脾肺,她的神志渐渐恍惚,眼皮发沉向下垂
眼角瞥到脚前方撒落在地,白白一片的粥,她模糊地想着:可惜了,都撒了
然后,便陷入沉沉的黑暗中。待她再一次有意识后,已经被人绑在椅子上。
没有被蒙上双眼,也不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安宁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借着门前悬着的大灯,细细打量了一圈。初步判定自己是被关在某个旧仓库里。
稳下心,她在心里反复思量,几乎可以断定应该是黎胖子绑架了她。可是不是说那家伙已经跑路去了荷兰吗?怎么会在风声这么紧的时候跑来绑架自己。
百思不得其解,安宁索性不再去想。吃力地站起身,身后绑着一张椅子,几乎走不动路。平时一两分的路都显得无限漫长。好容易走到门前,还没等她凑到门缝去看,就听到了人声。急忙往回走,却一个用力不稳,整个人栽倒在地。
听到大门“吱”的一声,打开。她顾不得起身,先猛地转头去看。虽然她也知道警讯里凡是看到绑匪真面目的人大多会被撕票,但现在这种情形,她就是想装昏迷也不成了。
灯光有些耀眼,她眯起眼适应了下,才看得清站在灯下冷冷看着她的男人。不自觉地,瞪大眼,她咬住唇,咽下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对不住,委屈了安小姐。”虽然声音没什么温度,但光头男人还是示意身后的手下上前扶起安宁。“我想,安小姐可能还记得我,或许,已经不需要我自我介绍了吧。”
抿了抿唇,安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搬了张椅子坐过来的光头男人,心里却早已转过几个念头。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开口道:“强哥嘛!我记得啊,不过没有想到是这样的见面方式”
这个男人,她记得。太子的手下,一个叫傻强的男人。突然见到他,原本的猜测便落了空。她有些吃不准这个傻强到底想做什么。是太子让他这样做的?或是像电影里一样的情节,背叛的人拿她来威胁太子?如果那样的话,她未免有些冤
“我也没想到啊!”反坐在椅子里,傻强的手臂压着椅背,头抵在手背上。“其实我一直都以为再见到安小姐,会叫你一声大嫂的。可是没想到居然现在还是得客客气气地叫一声安小姐。”眨了下眼,傻强瞪着安宁,现出愤怒之色。“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和那个小白脸在一起?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太子哥?!你他妈的是存心想让太子哥丢脸啊!”目光一瞬,虽然傻强的吼叫声很大,但安宁却多少有些安心。迟疑着,她平静地问:“是太子叫你这么做的?”
“别冤枉太子哥!”傻强哼着,站起身,绕来绕去,突然一脚踹翻了刚才坐的椅子。“太子哥对你这么好,你却背叛他,现在还要怀疑他你这个女人,简直太没良心了!”
“背叛?”尽量直视他有些发红的眼,安宁平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和太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女人!”
“你放屁!你他妈的要不是我们太子哥的女人,他会那么紧张你?之前的事就不说了,光是黎胖子那件事,要不是太子哥,你会这么逍遥地跟那个小白脸混?”
突然倾近身,他捏着安宁的下巴左右转动“脸,长得是不错,身材也好可是像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我们太子哥。”
水性杨花?s然用这个词来形容她!安宁也有些怒了,直视他的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你做这件事之前,难道不应该先问问你们的太子哥,我到底是不是他的女人?!”半眯了眼,她冷冷道:“像你这样私自行动,惹出了事,太子不会放过你的。”
被她的话说的气势一弱,傻强怔了半晌后立刻又破口大骂。从安宁骂到小白脸再骂回安宁身上。末了瞪着安宁道:“你听着,我不想太子哥不开心,所以你也放聪明点,趁早和那个小白脸分手了事。要不然的话”
“要不然怎样?”突然响起的男声,让两个人同时回头,看着从门外慢慢走过来的男人。虽然表情不一,但相同的都有许多的惊讶。
“要不然怎样?”男人仍然在问,冷冰冰的目光扫过安宁之后便一直落在傻强脸上。声音不高,语气也并不是多凶恶,可傻强的脸却变得极为难看。
瞥了眼跟在太子身后,刚刚被他留在门外的手下。他先是挥了挥拳头,但眼角一瞥见太子的冷面,立刻又变身成顺从的羔羊。
“太子哥,我”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先抬手去擦额上的汗。
“你长本事了。”
只是淡淡的一句,傻强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对不起啊!太子哥,我只是、只是想替你出一口气”那样的架势,活像下一秒他就要扑过去抱住太子的大腿痛哭失声。
“为我出气?好、好你真是很了解我啊”突然抬腿,膝盖撞击傻强的下巴。傻强仰头扑倒,却立刻又爬起来,跪好,连嘴角渗出的血都不擦一下。揪着他的衣领,太子举起拳,可看着傻强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的眼神,到底还是没有打下这一拳。猛地一推,任傻强跌倒在地,他侧过身,大声喝道:“滚”
慌张地看了一眼太子,傻强犹豫着爬起身,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道:“太子哥,你要是生气,就再打我几下好了,别不要我啊”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手下已经拖着他往外走。却被他狠狠打了几下“妈的,臭小子,我就知道你靠不住,又去告老子的黑状”
声音渐远,太子背对着安宁站了几秒,才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解开安宁,也不说话。安宁揉了揉手腕,当先往外走去。可没走两步,就被太子拽住了手臂。
猛地回头瞪他,安宁也不说话,直到他缓缓放手“你的手腕受伤了。”
绳子勒得太紧,磨破了一层皮,渗出血来。安宁却只是看了一眼,也不理会太子。
“这件事”身后有些尖锐的声音让她的脚步一顿,可等了几秒后太子却不再开口。
眨了下眼,安宁回过头,望着仍然是一副酷样的太子。“我知道这件事是他自作主张,与你无关的。”虽然刚才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回心一想,就知道太子绝不会做出这种事。以他的个性,可能会在某一天开枪打死她,却绝不会做出这样绑架女人威胁她去爱自己的行为。这个人,他的自尊容不下半分的勉强或是示弱。
默默地望着他,太子的目光现出一丝柔和。不再说话,他带着安宁走出仓库。
天很黑,星星却很亮。显然这里不是城区,四周都没什么灯光。
安宁抬起头,看着天空闪烁的星光,原本还有些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转过头,看着正在一旁嘀咕,时不时狠拍两下身边小黄毛的傻强,安宁忍不住牵了下嘴角。虽然刚才是受了惊,便这会却觉得眼前这位强哥倒也蛮有趣的。
伸出手,她平静地道:“我的包。”
显然没想到安宁还敢转过来和他说话,傻强怔了一下,又一巴掌打在小黄毛的头上“还不把这个臭”声音一顿,他的眼神瞄着安宁身后,咽了下口水“安小姐的包快点拿过来啊!”拿了包,在太子的示意下坐上车,安宁犹豫了下,还是把拿出来的手机又放回包里。虽然她很想知道阿勒是不是打过电话过来,但不知为什么,竟然不大想在太子面前去打那个电话。
车子拐出小道,渐渐驶入市区大路。一路上,没有人先开口说话,安宁一直都低着头,直到车子突然停下,她才抬起头来。目光一扫,虽然已经是市区,她却仍然不知道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太子也不说话。安宁刚要说话,他却已经下了车。透过车窗,看见他走进路边亮着灯的24小时营业药店。安宁抿紧唇,放在膝盖上的手捏紧。虽然车里开着空调,不热,可胸口却不知为什么竟觉得有些闷。
打开车门,她跳下车,看到远处停下的计程车,心中一动,刚抬起脚,就看见太子推开药店的门。一个迟疑,那辆车已经开走了。
看了她一眼,太子走到她身边,把手里的袋子放在了车顶上。也不说话,直接抓起安宁的手。
下意识地一缩,对上他闪过一丝锋芒的眼,安宁讪讪地道:“我自己来就好。”
没有坚持,太子退开一步,看着她自己用酒精清洗了伤处,在手腕上缠了一圈纱布后,才转到另一面上了车。
犹豫了下,安宁看着对面停下来的车,又低下头去看坐在驾驶座上面无表情的抬起,口齿微动,却到底还是收拾了口袋打开车门上了车。
转目看她,太子突然道:“为什么不招手喊那辆计程车?”
安宁沉默了下,老实答:“不知道。”刚才有一刹那,几乎就开口说“不用你送”这样的话,可是却到底还是没有那样做。
看她一眼,不再追问。在发动车子后,太子却突然低声道:“我的提议仍然有效”
怔了下,安宁有些哭笑不得。“做人不能太执着的。要不然可能会过得很辛苦。”
“或许。但有时候没有办法不执着。就像你一直说的什么梦想如果让你放弃,你肯吗?”
忍不状了太子一眼“那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在我看来,没什么不同。”太子沉声道,静了两秒后突然又道:“曾经有人说过,女人的心是最不好掌控的。除非她心甘情愿地将心捧到你面前,否则无论什么样的手段,都不能让你得到她。”没有看安宁,他只是看着前方的路。
“我想要得到的就一定会得到。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是这样吗?”原本发闷的心口突然一畅,安宁嗤地一声笑出声来。冷眼看着太子,平声道:“请在路边停一下。”
急刹车,不管这里是不是允许停车,太子停下车,转头看着安宁。
打开车门,施施然地下车,安宁回过头来笑盈盈地看着太子。“我想,那个人说的话真的很有道理。女人心是最不好掌控的。不过,我想他还忘记了告诉你一件事在女人面前说话,是要用脑子的!因为女人都是很小气的”
没有说话,太子沉默地看着安宁甩上车门,走到前面去伸手拦车。目光微闪,他的嘴角扬起。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带起一阵风冲过安宁的身边
错身而过。
谁,都没有回头
二卷电视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