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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家拿着手机掂了掂重量,干涸的嘴皮扯了扯,而后肯定摇头:“这手机比我给然然买的手机重了点,不是我给然然买的那个。”
  刘警官顿时就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问老人家:“我们能去您家里做个简单的搜查吗?”
  老人家敏感,像是抓住了某个点,凭着直觉反问:“警察,您老实跟我说,我家然然真的是自杀吗?”
  刘警官顿时就像是被遏住了命运的喉咙,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看着老人家灰暗苍老的面容,终是开口:“现在还不确定,不过我们会积极调查,争取早日给您结果。”
  老人家布满猩红血丝的眼眶里忽然落下泪来,不管孙子是自杀还是被人杀害,他都难以接受。但如果确定是他杀,他就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也要亲眼看到害了孙子的人伏法。
  老人家带着刘警官等人回到了家里,一室一厅的房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因着宋然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老人家专门把私密性较好的卧室给了宋然,让他在里面睡觉和学习。
  把刘警官等人带到家里后,老人家说了句‘请随意’后就魂不守舍的坐在客厅里,客厅里到处都有他和孙子生活的画面和痕迹,看着看着眼眶不禁再次酸涩,老泪再度纵横。
  刘警官带着手下警察小心翼翼的翻查着这套房子里的每个角落,把宋然留下的有可疑的东西都装进了证物袋,其中包括了他的旧手机新手机的□□,以及小日记本。
  刘警官翻开小日记本看到了里面的内容,歪扭无力的字迹无不在表明孩子当时的恐惧和绝望,在宋然的身后,果然有双看不见的手在推动他、或者说逼迫他走向死亡。
  宋然是第一百二十七号玩家,在他之前是不是还有一百二六个玩家,在他之后是不是还有别的玩家,那些玩家还有多少是活着的?
  刘警官手脚冰凉,他根本不敢想,宋然留下的笔记本证实他是非自愿自杀,而是被迫自杀。
  脑子里的想法百转千回,就像是理不开的乱麻。
  那么在以前以自杀结案的案子里又有多少是真正的自杀,多少是非自愿自杀,到底有多少人参加了这场死亡游戏,死在这场名为生死极速的游戏里的玩家还有多少,在看不到的地方被迫自残自杀的人还有多少,后续还会有玩家陆续加入游戏吗?
  翌日清晨,郑从森终于从噩梦中惊醒,他转动僵硬的脖颈望向窗外传来的微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燥感。
  刚出事那几年,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梦回火灾现场,每晚都要体会在火灾中的绝望,家人去世的悲痛,以及在别人异样目光中生活的憎恨,那种宛如附骨之疽般的疼痛感让他厌恶又没有办法。
  是后来加入游戏团队,遇到了许多与他同病相怜的伙伴,并慢慢学着掌控了某些人的命运,将其当成手中玩物后,这种令人不适的恶感才逐渐消失。
  经年未见的噩梦卷土重来,非但没让郑从森觉得陌生,反叫他熟悉得心悸,他颤巍巍的按响了呼叫铃,让高价请的保姆来把窗帘拉开透些光到屋里,他自己则是躲在了被子里,脸上火烧火辣的疼痛让他倏然想起自己昨日的所作所为,他竟然像着了魔似的抓伤自己。
  那种感觉并不陌生,他经常向手中的玩物们下达指令,隔着网络掌控玩物的思想和生死。
  郑从森的心里再次升起恐慌感,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控在手里的恐慌感。
  然而,即便心里恐慌不安,早已刻在他骨子里的狠毒、破坏、毁灭欲依然存在,甚至比以往更加强烈。他眯了眯眼睛,想起昨夜梦到的火灾,歪斜的嘴边露出个森冷恐怖的笑容来。
  用指令打开电脑,轻车熟路的打开生死极速游戏客户端,从中挑选了个玩家下达指令,指令任务是——
  纵火!
  新来的玩家他暂时惹不起,以前的老玩家他还玩不起么?
  下达完指令,郑从森又想起了季深的个人资料,阴暗的情绪不断在他心里滋生蔓延,最终决定把季深最好的朋友徐青年也拉进群,他要把季深加注在他身上的痛苦都返还给他所谓的好友,然后再告诉他们真相,要是这两个人还不能反目成仇,算他输!
  郑从森还没来得及给徐青年发邀请卡,他的脑海中蓦然产生了难以忽视的毁灭欲,他想点火,想将他困住的方寸之地全部烧毁。
  他抖着嘴角,不断告诉自己不能这么想,不应该这么想,不能点火,不能毁灭,火点燃了他可能会伤,会死的。
  可他的思想就像是被剥离了身躯,眼睁睁的看着这具躯壳让保姆送来了火种,又让保姆离开并关上了门,他自己则是慢慢点燃了身前的衣服和被子,亲眼看着火苗慢慢烧了起来。
  郑从森到底还是没死在这场自己点燃的火灾里,他被保姆及时发现送医,原就伤痕累累的身躯更是雪上加霜,让人看得恶心又惊悚。
  季深知道郑从森的毁灭欲不会轻易消失,他还会继续作孽,孽力还会再度在他身上反噬。
  可他却是没想到刚醒就看了那么大一场好戏,这让季深整个早晨的心情都很不错。
  刘警官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就要去调查宋然的案子,他决定先从宋然身边人查起,比如他的老师同学。
  恰巧宋然所在的学校和季深所在的七中离得很近,更巧的是刘警官竟然在路上遇到了慢吞吞走向学校的季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