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父王允婚
安南王赵延昌从南府赶到祁阳。准备当晚带世子离开,去往下一个营地。
以前,因为世子年纪还小,又痴迷武功,不通世务,他一直没敢把这天大的秘密告诉他,就怕他莽撞冲动,会坏了大事。直到世子差点遇刺而死,不得不以“失踪”之名转入地下,这才趁机把他带入王府的秘营中。
安南王府准备了好几代的“正名”之战,自此正式启动。
之所以要在百忙中抽出时间亲自把世子引见给各地的将士,是为了给世子树立威信。世子武功虽高,但到底年轻,初到某地,还需要他坐镇几天,等世子融入新环境后,再放手让世子统领。
一旦他称帝,行动就会大受限制,基本上被锢住在朝堂之内,外面行军作战之事,主要得依靠世子。所以。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世子熟悉军务,并接手掌控军队。
安南王府的开府之祖因为自己被次弟排挤,只许后代生一个儿子,表面上看,是为了对抗朝廷的恩诏——特许分封制。真正的原因,恐怕还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对开国大帝无故抛弃嫡长子的怨怼,同时也不想看到后世子孙,再遭遇跟自己一样的命运。
要在南方称帝,甚至打到北方去,把梁帝赶下台,赵延昌巴不得能多几个儿子分忧,比如,让每个儿子统领一支军队,分别攻打几座城池。但儿子多了也有个坏处,将来争起军功,特别是争起帝位来,就伤脑筋了。
所以,一个儿子也有一个儿子的好处,至于领兵作战,多培养几个将领就行了。但有个前提,就是要树立世子在军队中的绝对威信。
他每带世子到一个营地,就鼓励士兵向世子挑战,同样是立威之举。凡是军人,都崇尚武力,对武功比自己高强之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拜,何况世子身份如此高贵。就显得格外可贵。赵延昌相信,他的儿子,只要一踏上比武台,那悍霸的气势,那无懈可击的招式,首先就能征服所有的人。再假以时日,让他熟读兵书,熟悉各自作战技巧,定会成为真正的将帅之才!
以后,他们父子俩,一个主政,一个带兵,肯定无往不胜。上京皇宫里那个只会躲在佛龛里发抖的窝囊废,迟早会被他们父子拉下马,乖乖地让出本就属于他们的皇帝宝座。
只是眼看世子就要年满十八了,即使每个军营只待一个月,也要八个月。事实上,远不止这点时间,像祁阳,就待了一个半月。越往南走,军营越大。等到最后一个,十几万人的大营,其中有几万还是新招的,想练熟那些阵法,只怕两个月都不够,世子多半要在军营中度过十八岁的生日。
即使是民间,十八岁的儿子也该成亲了,何况他们王府,子息这么稀薄,情况又这么危急,更该早些生下继承人才对。上次把那丫头接到谷里三天,也不知道怀孕了没有,他可是等着抱孙子呢。
前些日子,他听说沈家一个年近三十的儿子跑来纠缠丫头,他二话不说就直接下令,让那人永远从这世上消失。跑到南府来纠缠他的准儿媳,他怀疑这人是不是活腻了,特意来找死的。
赵延昌一路想着王府的未来,世子的婚事,一路步入军营。守将林钦翰竟然告诉他:世子不在,而且出去已经超过三个时辰了。
赵延昌大惊,把林钦翰狠狠骂了一顿,自己坐立不安地在房里等着世子归营,心里祈祷着,千万别出事才好。
直到天快黑了世子才回来,小福子掌灯进来,刚问了句:“要不要传饭”就被世子挥手赶了出去。
赵延昌心里再疼儿子,也不会容许他胡来。他现在身系一营,甚至一国的安危,怎么能随便冒险出营?
可他还没开口训话,儿子已经跪了下来,为今天的事向他告罪,请他责罚。
赵延昌立刻就心软了。他为了苟全性命和家宅,装了半辈子酒色之徒,世人对他的评价如何,他心里有数,也早麻木了;太妃对他有多失望,他心里有数,也早习惯了。他跟自己的母妃不亲,跟自己的妻子形同陌路,唯独这个儿子,他不愿再失去他的亲情。
所以最近让儿子参与秘营事务后,他一力修补父子关系。每次看见儿子眼中那深深的慕孺之情,甚至带着对他忍辱负重的疼惜,他都欣慰无比,觉得只要有儿子的理解敬重,他受再多的冤枉和委屈都值得了。
现在见儿子主动告罪,他只薄责了几句就喊他起来。想来,儿子年才十八,就每天关在军营里苦苦操练。心爱的姑娘不能见,偶尔忍不住跑出去也是可以理解的。就他那坐不住的性子,小时候不知道气跑了多少先生,现在已经很乖了,做人父亲的,不能那么不近情理。
赵延昌越想越怜惜儿子,忙叫小福子传饭,他们父子俩难得一起吃个饭。以后真打起仗来,就更难有机会了。
谁知世子仍然让小福子“再等会儿”自己则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甚至叩头至地。而且一连三扣,口里说:“儿子有一事相求,还请父王恩准。”
赵延昌只好重新坐下:“你说吧。”
“儿子想娶丫头为妻。”
原来是这个,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他早恩准了好吧,要不然怎么会特地把那丫头接到山里去?因而笑道:“父王没说不准啊,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儿子的意思是,请父王近期为儿子主婚。”
赵延昌为难起来:“近期恐怕不行,忙还是次要的,主要是你现在不能公开露面,那要怎么办,让丫头跟只公鸡拜堂?”
赵佑熙急了:“当然是跟儿子!”谁敢拿公鸡来,他立刻把那该死的公鸡剁成十七八块。
“可是你不能在人前亮相啊,难道秘密完婚?”
“是的,就在军营里,举行一个简单仪式,有父王主婚,还有几万将士作证,就行了,将来反正要册封的。”
虽然父子俩从没认真地讨论过这一点,因为总怕隔墙有耳,其实心里都明白,不久的将来,安南王会在南方称帝。到时候世子会变成太子,世子妃会变成太子妃,一道盖着御印的册封诏书下来,比什么婚礼都更有说服力。
赵延昌沉吟起来。他每次来,都会单独把小福子召去问问世子在军营中的生活情况。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以前一直在王府里锦衣玉食,从没受过这种苦,他怕儿子会吃不消。
这样一来,自然也就知道了儿子有多想念他的丫头,时不时上火到流鼻血的窘样。他也有想过,是不是临时找个女人来照顾儿子的起居,兼满足他的渴望,可儿子不比他,是个专一的孩子。心里除了丫头再没别人。所以,他也不是没想过,索性把准儿媳接来陪着儿子,免得他老是乱想。儿子在军营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老是耽误着那小两口也不好。
于是他试探着问:“你的意思是,让父王派人去苏城把那丫头接来?”
“不用,她人就在这里。”赵佑熙趁机把自己去甘棠镇的原因,丫头来甘棠镇的目的,以及两人路上巧遇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赵延昌听了感叹不已,一是感叹儿子用情之深,见不到丫头,连她根本没怎么住过的祖宅都要去看一看;二是感叹儿子媳妇缘分之深。上次在南府的码头巧遇,这一次,在离南府将近千里的甘棠镇,居然也能巧遇,这两人,合该做夫妻的!
既然老天爷都一心成全,他这个做父亲的,难道还会梗在中间当恶人?于是爽快地点头道:“好,你把她接来吧,是就在这里成亲呢,还是到下一个营地?”
赵佑熙忙说:“下一个吧,既然您已经通知了那边,明天上午会赶到,我们不能失信于将士们,他们还等着我们去检阅新阵法呢。”
赵延昌一脸赞赏:“真不愧是本王的儿子,懂得顾全大局。行,你先带着丫头去那边,我再叫他们好好布置一下,给你们办个既简单又隆重的婚礼,那个营地有将近三万人,那么多人作证,比在王府办还热闹些。”
“是,多谢父王成全!”
“但有一点,军营是秘密基地,越少人知道越好。丫头恐怕只能一个人跟着你,不能再带一群丫环婆子侍候,她能习惯吗?而且军营条件也比较苦,她受得了吗?”
“没问题的,丫头上次在回望谷,也没带人侍候,还亲手给我做一顿丰盛的早餐,手艺可好呢。”他才不要碍眼的人跟着,反正有个小福子可以打点杂事,小福子也很知趣,平时不会打扰他们。
一想到以后每天回屋时,都有丫头在里面等着他,赵佑熙幸福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赵延昌笑道:“既然你们都没问题,那父王这里也没任何问题了。”
“多谢父王!”
低首谢恩的赵佑熙,嘴角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丫头,你跑不掉了!乖乖俯首就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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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