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放心,娘报官了,那疯婆子竟敢殴打堂堂举人老爷,定叫她去蹲大牢,省的出来祸害人,我的儿,你受苦了!”朱母望着儿子的腿泪流不止,暗恨自己居然同情过那疯女人。
朱尔旦这才注意到他的右腿被裹得严严实实,伴有巨疼,只全身都疼,一开始竟忽略了。
他的腿,废了吗?
见他目眦欲裂,双拳紧握,朱母方安慰解释道,“我儿别怕,大夫说了断口齐整,好好养上几月,能恢复如初的,啊!”
朱尔旦想起那疯婆子发狠疯狂的模样,恨之入骨,但也无法,只盼官府能早些抓到人,以解他心头之恨。
时崔氏端着鸡汤进来,看见朱尔旦咬牙切齿,目露凶狠,吓得打了个哆嗦,又听朱母催促她快将鸡汤送来,与朱尔旦补补。
朱尔旦见了崔氏,不由迁怒起来,若不是她闹,他今日怎会出门散心?若不出门,他怎会遭遇此劫?
朱尔旦不知内情,还当这顿打只是疯婆子突然发疯,他不过倒霉撞上罢了,殊不知,即使今日不出门,下日照样如此下场。
他将崔氏递到嘴边的鸡汤掀向她,吓朱母了一跳,又哭又想捶他,“何苦朝你媳妇发脾气!”白浪费一碗鸡汤,说着打发崔氏再去盛一碗。
崔氏趁机躲了出去,命小丫头进去送汤,她一个人躲在厨房里焦躁地扣手指甲。
经过这几日试探,崔氏越发笃定,此人极有可能不是她的丈夫。
他对夫妻间的甜蜜往事避而不谈,当崔氏不经意提前,他亦满脸不耐,对一些细节更是语焉不详,似没有记忆一般。
天知道朱尔旦有多冤枉,他这几日被美人首之事烦得精神恍惚,对妻子的啰嗦多有不耐,又听她一再提起他痴愚时的所作所为,心中更是难堪,遂言辞闪避,不愿回忆。
哪里能想到,妻子受人误导,竟怀疑他不是他。
崔氏自坚定所想,心中害怕,却不敢告知公婆此“噩耗”,一人藏于心中,日日战战兢兢,亦不敢太靠近朱尔旦,只暗中观察。
没想到,这人居然用丈夫的身体带女子进门乱来,此让崔氏不能忍。
不管不顾踹开书房门,哭闹起来,还趁机泄愤,抓了那男人两把。
等两人被家人拉开,才发现那女子跑了。
而大闹过的崔氏却满心茫然,即使知道丈夫被换了,她也没任何办法,若是将此事披露出来,公婆信不信尚且不知,要是男人趁势离了她,她该如何在这世道活下去?
正当她愁眉不展时,这人竟被人打断了腿,也就是说,将近半年时间,此人都出不了门。
崔氏欣喜,如此一来,他就不能外出找女人,也离不了她照顾,她亦有时间谋划破坏这男人想给她换头之事。
那疯婆子真是帮了她大忙!
又说郊外围场,胤礽的友人们听那书生之事没头没尾,便失了兴趣,注意力又转回兔鹘上,最终决定以猎物数量定胜负,前四者得。
几人玩得开心,见猎了鹿肉,命人取了铁炉、铁叉、铁丝幪等物,亲自炙鹿肉下酒,别有一番风味。
这日,亦是尽欢而散。
几人明日均要上职,赶在城门落下前走了,只胤礽推说酒意未散,受不得颠簸,明日再回都。
待将人都送走,胤礽唤来兆利和猫儿。
兆利将身上的伤痂养掉,便不肯再闲,生怕主子忘了他,赶着来当值。
胤礽也不阻拦,照常派事儿给他和猫儿。
一命猫儿明日一早快马进都,请母亲再着大夫上吴家门,借请平安脉为由,看看那女子是否无恙。
一想到吴家女独自上门教训那书生,胤礽眉头直跳,那书生再不济,也是个男人,她如何敢一人冒这份险,也不知留下痕迹不曾,他中午已吩咐兆吉扫尾去了。
二问兆利,“知道都中附近,哪家儿道观供着文曲星吗?”
兆利冥思苦想,实在记不起,便问,“大爷,文昌帝君行吗?”一样是管读书功名之事,这位爷好像官更大,更管用一些。
胤礽摇头,他不是去拜神求功名,他找的是文曲星比干。
据那两个鬼差所言,陆判盗走了比干留在地府的七窍玲珑心,那失主知否?
那朱生还借此心连取两个功名,是否算作弊,文曲星管否?
而胤礽,亦想试试身上紫气究竟能用到何种地步。
第二十五回
且说胤礽欲寻文曲星比干, 兆利等人不知,主仆二人只得前往供神最多的清虚观碰碰运气。
彼时,一进山门, 各路神仙泥胎圣像伫立,胤礽也不瞻拜观玩, 直接寻了个扫地的小道儿问,得知此观确有供奉文曲星, 胤礽领着兆利一径往供比干的殿里去了。
一入殿门, 二十四星官神像形态不一,挤满殿内,胤礽说找文曲星比干, 侍立的小道士只听他说“找”, 不是拜、祭,内感奇怪,不过见其丽冠华服, 不敢表露情态得罪, 只惶恐引见。
胤礽近前, 见一尊端方正直小神像, 高坐神台, 他亲自拈香, 抽取紫气附着香上, 点燃,白色烟雾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紫色, 袅袅飘入神像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