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他先被她的鲜活、神秘吸引了目光,又被美色所惑,倒是有几分沉迷其中,这感觉似不赖。
胤礽听得她呼吸逐渐平缓,不自觉弯了唇角,又想亲她的笑靥,又恐扰了她好容易生出的睡意。
在此界,胤礽有了爱重他的父母,志趣相投的知己至交……他似已融入其中,作为“贾琛”纵情肆意活着。
可偶尔独处,他亦会觉得寂寞,仿若一个独自看戏的局外人。
迄今为止二十一年,才发现一个跟他一般,出现在戏台下之人,他生了兴趣,想深究探索,想结伴而行……
三朝回门后,夫妻二人仿佛结束了婚假一般。
黑丫已跟秦妈妈识字学规矩去了,周婆子也自觉跟院里伺候的小厮们打听着府里主子们的忌讳。
胤礽向母亲要两个丫鬟,母亲送来四个,分管梳头、穿衣、盥漱、沐浴。
四人给吴熳磕了头,她眼瞧着都是规矩之人,进门后眼睛也不乱看不乱瞟,只垂手听侍。
身边人具安排妥当。
贾林氏带她端坐正厅,受家中奴仆磕头认主。
吴熳知晓这个程序,早让周婆子准备好了赏钱,管家念着花名册,一班一班家人近前见礼,周婆子一波一波往外散钱。
只贾家伺候的人,比吴熳想象的更多。
她隐约记得荣国府也就三四百人伺候,而这小小的三口之家,就算加上她这个新妇,也才四口而已,竟有一百三十多个下人,主仆数量比例算下来,竟比国公府里还要高些。
这且不算各处铺子、庄子等处执事、护院等。
认完了人,婆母开始带着她巡都中的铺子,贾家的家资之巨,也是吴熳没想到的。
另尚有外地的巡不了,贾林氏只将地契房契账本等,一一与她,吴熳看得眼花缭乱,困意来袭。
忽地,见到一份田契,驱走了她的睡意。
吴熳抽出细看,是公公贾敦几年前为贾氏族中置的祭田,共六百一十九亩,数目有零有整,看着奇怪。
贾林氏见了,笑着解释,“这是老爷当年按着贾氏族谱上的人数置的地,不管是嫁进来的媳妇儿、襁褓中的婴孩,还是未嫁姑娘,每人一亩,专与族中祭祀用的。
不过,若是家中生计维持不下去的,也可按照人口数去领地耕种,只每年交两成收成给族里存下就行,如今是琛儿他五叔管着……”
吴熳有印象,贾琛那位面相宽厚的庶叔,专从金陵赶来的。
“……老爷买下这地,不多不少,那两府里没当回事儿,连带着都中尚不饱食、不暖衣的亲近族人也瞧不上,倒是金陵那边儿好几家领了去,好歹有个进项。”
说到这儿,贾林氏只摇头,都中族人宁愿去那两府同辈、小辈面前打旋磨子,任那捧高踩低的家奴嬉笑嘲弄,也不愿自力更生,老爷也没法儿。
只说不想自立,那便各家自扫门前雪。
吴熳听后点头,未做评价。
丢掉脸皮,说上两句好话,就能挣来一家子的嚼用,哪里还会愿意去辛苦劳作。
晚间,回到夫妻二人的院子。
胤礽听说,母亲带她外出巡生意去了,遂叫兆吉把他手上的产业,也取来与吴熳过目。
吴熳随手翻了几份便停下。
只觉自己婚前的想法,有些托大了。
她早先计划着,要把贾家拖出宁荣二府的泥潭报恩,可今日看来,根本不需要她。
贾琛父子恐怕早已料到结局,多年前便开始布局自救了。
先说祭田一事,秦可卿死后,曾托梦给王熙凤,嘱咐她趁家中荣时,可采买祭田,兴盛时,供族学、祭祀之用;没落后,贾家子弟也有退路。
可惜,王熙凤梦醒之后,像是忘了一般,根本没任何动作。
而公公贾敦却早就做了安排,甚至想把部分族人分流出都中,存续力量,可惜族人不领情。
再就是她手上胤礽的产业,具是他与人合营,名儿挂的都是别人的,即便以后抄家,也抄不着这部分。
吴熳突然觉得自个儿白知了剧情,竟派不上用场。
她让兆吉将帐册契书都收起来,到梳妆台前,将妆奁最底层的小屉子抽出,取了几份契书交与贾琛。
这是吴漫祖父母留给她的嫁妆,都中的两处铺子,老家汝州的两处铺子,及离京中很远的一处千亩庄子,这几年的收益进项都被吴氏夫妻截留了,里面估计也安插了不少他们夫妻的人,她没人手,照管不到,只能让贾琛帮着理一理,清一清。
胤礽挑眉,“你倒是放心。”把嫁妆私房都往丈夫手里塞,不怕他坏心吞了。
吴熳只说,“你若是放心我,也可把你的产业挂成我的嫁妆。”贾琛只是宁府旁支,最多受牵连,应该不到抄女人嫁妆的地步。
这话别有深意,胤礽眸色转深,看来她似知道些什么。
只妻子神色不变,接着道,“四个铺子地段都不错,清理干净后,就赁给你,做什么行当都行,记得按时交租。”
吴漫的地,不能被吴家人污了,至于租金,她要用来给吴漫行善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