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隔了一日, 调整心情, 再登门。
不想, 还未到朱家门口, 便被笼罩朱家的森森阴气吓退。
李浈娘惊骇, 如此浓郁的阴气必是阴间官员亲至, 只为何会出现在朱家?
她探头细看,也不见朱家挂白, 不闻人哭灵, 不像有丧事的模样, 正当她混乱猜测时,一个绿面赤须的凶恶鬼官, 顿隐顿现出了朱家。
李浈娘忙捂住嘴,慌忙躲避,但那鬼官似发现了她,回头望了一眼,目光如电,凛冽刺神,叫她不敢动弹。
所幸那鬼差似有急事,只一眼后,便匆匆离去,她亦不敢停留,生怕那鬼官回去后着鬼差来拿她。
此后躲了好几日,才敢又去朱家。
时她叩门,不见朱生来开,便擅自飘入,进了卧房。
不想,刚掀帘,便有一股浓郁的药味,混杂腐烂恶臭味的气息扑鼻而来,若不是李浈娘成鬼后未食过东西,都要被熏呕出来了。
瞬息,她忙用阴气堵住鼻窍,轻舒一口气,方入内。
只见那朱生模样奇怪,腿悬挂在床柱上,人仰躺着,“嗳哟嗳哟”叫唤。
李浈娘不知这短短几日究竟发生了何事,忙作出一副心疼欲泣的样子,扑到床边,口中哀切道,“郎君,才几日未见,你这是怎的了?”
朱尔旦似没想到她会来,面色尴尬闪躲,便是身体不便,也挣扎着想避开了她的亲近,吞吐问道,“你...怎么来了?”
李浈娘帕子捂嘴哭着,心中却留了意。
暗道这道貌岸然的朱生怎么了,竟不像前两次那般顺势搂她入怀,反而远离她,又想玩什么新法儿不成?
听他问话,李浈娘只哭说那日走后,深觉愧对夫人,不敢登门,但心中思念难忍,便擅自来看他,望朱生不要赶她。
朱尔旦一听,面露两难,他也不知前些日子痰迷心窍了还是怎的,怎就背着父母妻子干出这等无媒媾合之事,如今心中无限后悔。
但浈娘身世可怜,又将“处子”之身给了他,他不能不负责,遂禀明父母亲欲纳为贵妾,哪儿知一向温顺的妻子竟不愿意。
说只能买进来作通房,不然她不依。
朱尔旦本就觉得愧对妻子,父母也怪他自毁名声,便只依着妻子。
但他不知如何跟浈娘开口,反倒是浈娘好几日不至,他心中亦略松了口气。
可这冷不丁的,浈娘来了,朱尔旦不好再敷衍过去,遂将纳她作通房之事说了出来,且保证一定会对她好的,不会作践她。
李浈娘一听这虚伪的穷书生,竟想让她一个官家小姐作通房,差点儿没忍住抽他两巴掌,只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低头说道,“小女不要名分,只求郎君偶尔垂怜便可。”
朱尔旦为难,他是读书人,怎可一而再再而三无媒行事,这会叫浈娘受千夫所指的。
李浈娘听着男人翻来覆去说为她好,颇为不耐烦,遂调转话头,问起他为何这副怪异模样。
朱尔旦便将如何受伤、生疮之事说了,李浈娘为了稳住他,故作关心随意扫了一眼,不想这一眼,险些叫她惊呼出声。
朱生的伤处被药和布包裹着,看不见疮面有多恶心,但上面附着的阴气,令李浈娘害怕。
她做鬼这些时日,也知了不少阴间事。
比如朱尔旦腿上这阴气,显见是地府受刑所留,说明他犯了某种罪行,生魂被拉去受过刑,且此伤需他改过自新,才能在半年内痊愈,若是不思悔改,便一直好不了。
也就是说,朱尔旦至少有半年时间不能到处走动!
李浈娘目露绝望,她前面的谋划和付出全白费了!
她咬着牙,强压下杀死朱尔旦之心,她不能,也不会为这种小人搭上“性命”。
李浈娘眼底暗光滑过,借着“关心”,强忍恶心害怕,碰了一下朱尔旦小腿,渡了许多鬼气过去,叫他的腿烂的时间更久一些,也算补偿她的损失!
遂也不作样子了,只说既君家中不容,她也不会再来,便走了。
朱尔旦见她垂眉低首,以为她难过,却也不知如何处理、劝慰才好,只摇头叹气,任人离去,其实心中大石放下,暗自欣喜。
李浈娘离了朱家,迅速再想他法。
先找上继母何氏,现身恐吓她,一定要将贾琛告到底,叫他官司缠身,不得不放缓婚期。
但李浈娘没想到,父亲会出面,一力阻下继母,贾家连个面儿都没露。
一计不成,还有二计、三计。
李浈娘找上吴家女定过婚的两家人,美色利诱那两家的纨绔子弟,叫他们撺掇家中长辈去吴家闹腾,要些好处。
可惜,两家纨绔无一不无功而返,只因两家都被人警告过不准在那桩婚事上闹事,纨绔们回家一闹,正撞到口子上,都被教训一顿,对李浈娘也不再理睬。
李浈娘猜测一定是贾家出的手,也无法。
只得放下身段去引诱迷惑吴家的下人,也无用,吴家对这门婚事极为看重,将吴家女保护得严严实实,生怕她在这短短的待嫁期内夭亡了。
次次计谋不成,李浈娘恼怒又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