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不知想到了甚,眼睛移向角落处那半篓子银霜炭。
那上等银霜炭,他一直不舍得用,如今还剩许多,想应是能换不少银钱!
遂抱了去埠上街市,高价卖与一家富户,又购得几色颜料、上等画纸画笔,满意而归。
一回来,便开始涂画上色,却一直未得佳作,直至颜料将近,方得一幅完美之作。
桑晓将画挂于墙上,日日观摩思念,莲香却再未来过。
又说眼睁睁看一落魄书生,将逸散着紫气的刀拔走的李浈娘,白日里只能急得跳脚,夜间才凭书生的样貌,在这大村庄里一户户找寻。
想不到寻了好几日,方知那书生竟就住在她眼皮子底下,李浈娘怒上心头,“砰砰”大声敲响书生的房门。
桑晓以为日思夜想的莲香来了,忙去开门,却见一十五六岁的秀美女子,满脸怒容瞪着他,看着来者不善。
桑晓不明所以,问她找谁,何事?
李浈娘不答,手一把将书生推开,就进屋寻刀。
一眼就见莹润泛着紫气的刀挂在墙上,李浈娘大喜,伸手去拿,不想,手方靠近,还未触到刀鞘,手心就如烈火灼烧,李浈娘疼得惊呼。
桑晓忙上前来问,怎么了?
李浈娘慌忙将手合拢,藏到身后,一改方才无礼态度,福了福身,言笑晏晏道,“公子见谅,小女子失礼了,实是寻找失物心切......”
而后,李浈娘鬼话连篇,说此刀乃是她兄长所遗,那日其实见了刀被桑晓捡走,不想连日被事情绊住手脚,不能及时来取,兄长今日才叫她来看看。
桑晓一听便信了,还在心中自责先入为主,竟将此刀视作那对夫妻之物。
不过,既失主寻来,再好不过了,只去取下来,递与这女子。
可那姑娘似被刀惊到了一般,后退一步,眼神戒备看着他。
见他觉奇怪,方解释道,“此是小女家传之物,家规有言不许女子触碰,只请公子好生保管,待家兄有空,亲自来取。”
桑晓不解摇头,只得将刀挂了回去,心中却警惕,此女言行怪异矛盾,须多加小心才是。
李浈娘见取不走刀,心中立马换了主意,这书生离她的墓室近,正好便宜,她可天天来吸取刀上的紫气,也可与他做段露水夫妻,消解夜里寂寞。
遂在这日后的长居之所中巡视起来,只眼神挑剔,这也太穷了。
不过,忽见他桌上竟有上好的画笔颜料,满意点头,与书生闲聊道,“公子也喜作画?”
琴棋书画,眼看已占两样,说明这穷书生也上得两分台面。
桑晓一闻人提画之事,眼睛便不由自主瞟向挂在墙上卷起的画轴。
李浈娘见他模样,心生好奇,颜料将尽,画笔也有些秃,此屋中却不见画缸画卷,只墙上挂了一卷画轴。
李浈娘来了兴趣,自顾自上前展开,书生连阻止,都未来得及。
就见一绝色红衣女子从头到脚,一点点映入眼帘。
桑晓气愤女子无礼,欲赶她出去。
李浈娘却呆呆望着画上之人,这不是......吴家女?
李浈娘微愣之后,喜之不尽,简直比寻到刀还开心,指着画上之人问书生,“你认识她?”
眼睛闪着强势的光,似即便这书生不认得,也要逼着他说认识一般。
见书生点头,李浈娘大笑,眼神狠厉,好啊,吴家女!你将我私通之事闹得人尽皆知,不想,你也是这么个货色,若让贾琛知晓,看他会不会休了你!
于是便问书生,“你怎么识得她的?”
桑晓听这女子所言,竟似认识莲香,连忙将二人相识之事和盘托出,又问女子,莲香现在何处,他寻不到她。
那日他卖炭剩了些钱,心痒难耐,亦去西街妓馆寻过她,不想那些妓馆,不是没有叫莲香的女子,就是名同人却不是,桑晓大失所望,看来“妓。子”一言,并不尽实。
不过,知晓莲香是良家子更好,他更欢喜!
李浈娘听这书生说,此女自称是西街的妓。女,只觉不可思议。
难道此女不是吴家女?
李浈娘不由举了蜡烛,凑近细看,惊得桑晓忙上前制止,生怕李浈娘一不小心就烧了他的画。
李浈娘见画上之人,虽与吴家女面容极像,身上大红斗篷也一致,但这满头珠翠和灿然笑容,无一与她见过的吴家女相符。
许只是相似也说不定,李浈娘略失望。
不过,像到如双生姐妹的程度,栽到吴家女身上也无妨,又听这书生苦心相寻不得,便出主意道,“确实与小女识得一人相似,细看却不是,公子既寻不到人,何不带此小像问问亲朋故旧,也许有人见过、认识也不一定......”
书生多有文会风雅局,这般颜色的女子,肯定能口耳相传,传到都中去。
李浈娘唇角含笑,满眼恶劣,到那时,就看贾琛能不能容得下如此一个被千人万人意。淫过的女子了。
桑晓一听,确实是个办法,但却不太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