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人问,“那书生叫甚?”
“叫徐洪明,一个专门临摹古画卖的落魄书生。”魏和安这次答得快,答完立马别开眼。
“这张画是临摹品?”胤礽捏着画轴的手指不自觉用力,似要将画轴捏断一般。
魏和安点头,也不知这位贾叔要问到何时,便主动说起来,“传闻画上的美人儿……”
“咳咳!”这小子才说第一句,就呛住了不少人。
有人连忙喝道,“女子就女子,小孩子家家的,什么美人不美人,毛长齐了没?”
他们这群人不是贾琛亲迎那日去帮着接亲的,就是闹过洞房的,如何能不知晓贾琛妻子的样貌,这忽的一看,可惊了一跳!
一个深闺妇人的画像,竟被一少年拿着,准备去显摆传阅,这、这……
几人都不敢看贾琛是何表情,只能教训眼前这小子。
魏和安只觉莫名其妙,不过见这些身材高壮的叔叔兄长们瞪着他,倍感压力,遂改了口。
“传闻这女子叫莲香,是红花埠上的妓。子,与一桑姓穷书生结下情缘,半月前却突然消失不见了,那桑生就画了一幅她的肖像四处寻找,
不少人见了都……觉着好看,但原画儿桑生宝贝,出多少钱都不肯卖,便有不少观摩过的人开始临摹,这个叫徐洪明的书生是临得最好的一个,一画难求,侄儿废了好大力气才弄来的!”
所以,贾叔您可一定得还我。
莲香、妓。子、半月前、红花埠……
屋中众人听完,眉头舒展,松了口气。
半月前嫂夫人早就在贾琛家中了,此女不过是长得像的一个妓。子而已,可真是唬了他们一跳!
须臾,屋中闲话说笑声复起。
只胤礽眼神越来越幽深,叫上魏和安到外间继续说话。
众人只当贾琛不想类似妻子的画像外传,料理去了,也没多在意。
只谢鲲一人且不明情况,拉人询问,众人皆不答,只罚他姗姗来迟之酒,谢鲲一时也顾不上那画儿了。
魏和安跟着胤礽出来,只见人挥退小厮仆人,叫他坐下,又问起此画之事。
“这画有许多人见过?”胤礽手指点着桌面。
魏和安点头,“听说那书生专带着去文会上去寻人问,就连北静王爷也看过,说确实是难得的美人,还说若是添上一对笑靥就更好了,叔叔猜怎么样,还真有人临摹了之后,加了一对笑靥,简直浑然天成,容颜更盛,可惜侄儿没福,不曾得见...…”
北静王吗?胤礽握拳,手背上青筋毕现。
北静王见过妻子,所以放出此言,是故意恶心他们夫妻!
魏和安也不知贾叔为何就不说话了,只看着他紧紧攥住的画,不住心疼,“叔叔……画可以还我了吗?”他还要去赴宴,炫耀得了这么件宝贝呢!
胤礽声音平静道,“这画转给我如何?”
魏和安傻了,夺人所好?若是平时他肯定不能同意,小爷是谁?还有人敢抢小爷的东西!
可贾叔的眼神好可怕,像一头发怒的豹子,若他敢不答应,这豹子就扑过来咬断他的脖子,魏和安吓得瑟缩。
“不白要你的,”只听这可怕的叔叔缓声道,“都是没影儿的人,我画一幅更好的与你,三百两银子也还你,奇珍阁里有什么喜欢的也去挑上一两件,记我帐上。”
“果真?”此话一出,魏和安简直兴奋得要蹦起来。
三百两对他来说,也不是小数目,花了正肉疼,且贾叔的画技可是出了名的好,没了这幅,还有更好的,他不亏,又有奇珍阁里那些好顽有趣的东西,只用这张画换,那可太值了!
魏和安此刻也不想要画了,生怕人反悔,带着小厮又笑又跳跑走了。
胤礽待人出门后,才敛起脸上笑意,叫猫儿找来火折,亲手将画点燃,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脸慢慢燃成灰烬,才回到屋中。
不过,稍坐了会儿,就告了辞。
裘良和季闻的小厮追了出来,替各家主子来问,可要帮忙?
那画中人,虽不是贾琛妻子,但如此相似的肖像流落在外也是麻烦,对他妻子名声不好。
胤礽拒了,他能处理。
人多口杂,若是叫裘良和季闻手下的人出马,少不得要说明情况,知情人会更多,背后言语妻子的人也会更多,不妥!
回到家,胤礽直接叫了兆吉去书房,将事情一一吩咐下去。
头一件,去都中所有有书生集会的茶楼酒馆,暗中打听一个叫“莲香”的女子画像,高价买下,或动用非常手段弄回来,画像到手后,一律不准看,直接焚毁,若有人不听令,拔了舌头发去采石矿。
另有以徐洪明为首的临画者,将他们手上的画全毁掉,勒令这些人不许再画,否则打断他们的手!
第二件,去细查这个桑生和莲香,胤礽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三件,北静王……此人,需他亲自动手,胤礽速写了几封信,着兆利派人立刻发出去。
原只想坐看他自取灭亡的,如今看来,他是嫌日子过得太安逸了,才有空暇参与些书生风月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