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房中沐洗,吴熳方发现大腿。内侧竟磨伤了好几处,先头精神紧绷不觉,如今放松下来,火辣辣的疼。
梳洗完毕,换上家常衣裳,两人躺下好好休息了一回。
午后,兆利等到家,将书生名单交与兆吉,追索画像的速度明显更快了。
此事,不止贾家人大力搜罗销毁,便是胤礽的的友人们也不甘示弱。
但凡外出应酬交际遇上,必会手滑脚滑,泼茶泼酒的将画毁掉;更有甚者,佯装耍酒疯撕画,帮了不少忙。
胤礽听着兆吉禀告,不由摇头失笑,各自拟了礼单,一一送出致谢,又下了帖子,大宴了众人一回,尽欢而散。
毁画之事,林黛玉也参与了一份。
时她与宝玉冷战几日,两人渐渐缓过劲儿,遂又有了来往,不过始终回不到从前耳鬓厮磨、亲密无间的模样。
贾宝玉见状,心中自然着急,千方百计搜罗好玩儿好用的东西,来逗他林妹妹开心。
今儿,林黛玉只听他说,从东府珍大哥哥处,借了幅美人画来与她共赏。
还未开画,便将桑生与莲香的爱恋之事诉与她,又将那画儿上美人夸得天花乱坠,把人胃口吊得足足的。
林黛玉心中如有小老鼠挠痒痒一般好奇,面上却是嗔怪,身子也端着,只眼睛偶尔瞥一瞥宝玉藏在身后的画儿。
贾宝玉见勾起了她的兴趣,又逗弄够了,便将画拿了出来,慢慢展开。
林黛玉先时见了女子的眼睛,心下先赞叹了一番,眼含期待,不想人脸完全露出来,她却冷了眼,再问宝玉,“你说此女名莲香?画儿是珍大哥哥买回来的?”
紫鹃一见姑娘这模样,怎不知她动了气,忙借着端茶的功夫过来看,这一看,险些将手上的茶盏摔到地上去。
这……这不是琛大奶奶吗?
林黛玉见宝玉直勾勾盯着画上之人,头也不抬地跟她说起,不知哪首诗能配如此佳人,林黛玉被气得发抖,淫贼!这群淫贼!
遂忽地上手,将画撕作两段,贾宝玉此时方回过神,又见林黛玉背身,欲将那画撕得更碎些。
他慌忙上前抱住她,制止道,“好好的,妹妹这是干甚!”
此画是他央了珍大哥哥许久,珍大哥哥才肯借他的,并叮嘱了他一定好完璧归赵的,林妹妹怎能如此!
林黛玉被贾宝玉拦着,废了好大力才将画撕成碎片,人累得直大喘,心中却畅快,看着满地碎片笑得开心。
只贾宝玉不可置信,愣愣的地蹲下,想将纸屑捡起拼起来,也不知怜惜珍大哥哥的画像,还是怜惜画上的美人。
可惜,林黛玉不能如他愿,叫紫鹃搬炉子来,将这些纸渣全烧了。
可紫鹃见宝玉失魂落魄的样子,便没动,林黛玉深深看了她一眼,改叫雪雁搬去。
贾宝玉见林黛玉动了真格的,连忙叫紫鹃袭人帮忙,掳了地上的纸屑往外跑。
清歌见状要追,却被林黛玉喊住。
只见她展开手心,赫然是画上之人的脸,笑靥如花,骄艳如阳。
清歌这才松了口气,看着林姑娘将画片投入火炉中,烧黑、化尽。
又听她说,“姑姑与嫂子有些交情,劳你去通知嫂子一趟了。”
清歌点头去了。
而贾宝玉这边,借了画还不了,市面上也寻不到赔的,只得老实跟贾珍道歉,说他不小心将画弄进炉子里,烧坏了。
贾珍虽肉疼,但也不能如教训儿子一般,教训老太太的心肝肉,只得作罢。
倒是老太太事后补了八百两银子过来,聊表歉意。
第四十八回
且说桑生等那家人次日一早离开荒宅后, 方敢返回家中,屋中还与他离开时没两样。
他捂住草草包扎过的手腕,看着地上干涸的血迹, 眼中闪过恨意,径直去了府衙报案。
可惜, 县衙太爷一听他口中描述的“豪奴”模样,便生了退意, 也不说派捕快衙役等行调查之事, 反叫桑晓提供人证物证。
桑晓哪里有什么人证物证,他一人独居荒宅,受伤时无人得知, 凶器亦被人拿走了。
欲请见过那家仆人的黄生及家仆作证, 可惜黄生油滑畏势,只说夜里天暗灯黑,看不清也不记得了, 命家人也这般说, 拒绝上堂作证。
如此, 府衙便以无凭无据, 需要时间调查为由, 将此案一推再推。
桑晓无法, 只得进都寻求在文会中认识的权势子弟相助。
这些人中, 正巧有那画像遭毁者,正欲找他拿了原画来再临一幅, 不想, 竟听他说原画也被毁了, 且他能作画的右手也被挑了手筋,不中用了, 这些人一改和善面孔,叫人将他轰了出来,不再相见。
桑晓寻了好几位,皆是如此结果。
他走在街上,不由神情恍惚,口中喃喃为何会如此。
明明几日前,这些人还与他称兄道弟,把酒言欢,如何就变了脸……
桑晓告状无门,科举无路,他再旅居京城附近也无用了,便想返乡。
收拾行李时,方发现近半月来出入各种文会,许多家有财势之人为一睹莲香“芳容”,送了不少钱财好物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