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此,她也该帮上一帮才是,思索片刻,便起身往王熙凤屋里去了。
时王熙凤正春风得意料理家事,屋里站满了执事媳妇,忽见平儿进来同她附耳道,“林姑娘来了。”
王熙凤挑眉,眼珠子动了动,这可是稀客呀,林丫头轻易可不上她这儿来,遂叫回事的媳妇停停,她去见上一见。
一听她说明来意,其中还有吴漫的事儿,王熙凤便应下了。
如今,太太不喜的林丫头跟她可是一头儿的,动几下嘴而已,也算稍还吴漫上次提点的人情。
梨香院里,薛姨妈亦正和薛宝钗商议此事。
薛宝钗思索片刻,便与母亲出主意道,“那两位太太要了香菱去,必要消奴籍转良人的,既如此,妈何不将香菱聘进来,作我的正经嫂子,这样既全了名声,香菱也不用走了,她母亲年迈,咱家多养一位老人亦不费事儿,可托商队将人接来,母女好团聚......”
薛姨妈听着,也不乐意,香菱生得袅娜纤巧,性子温柔安静,作妾尚可,但为妻,且不说家世不匹配,便是她被拐这些年,且不知学了些什么迷惑男人的手段,做不得大妇的。
薛宝钗对母亲极为了解,一瞧脸色,便知她妈想的什么,接着低声劝道,“妈别光看香菱妈及她家里,也瞧瞧外头,她妈救了贺家夫人,是贺顾两家的恩人,我虽不知这两位家中是甚光景,可光看妈与姨娘的态度,就知不可小觑,既如此......”
后话不消说,想母亲也该明白。
如此能搭上关系,薛家就不只贾王两家靠山,也不会轻易受人辖制,薛家也算多了条退路。
薛姨妈听得薛宝钗的话,陷入沉思。
王熙凤尚不知薛家母女是这般打算,上门来说情道,“......一个没长开的小丫头而已,蟠兄弟想要,比她标致听话的多了去了,听说人家给了百两金,买上两个更好的、适龄的充抵便是,何苦与那两家结疙瘩......”
可不论王熙凤怎么说,都不见薛姨妈表态,她便知其中定有猫腻,再说了一会儿子闲话就回了,路上一直暗忖薛家打的什么主意。
不料,次日,季顾两位夫人上门来,领了香菱便要走,这可把薛姨妈气坏了,直问她们是何道理。
季贺氏故作惊疑道,“你家大公子已应下,卖身契都予了我家,还直说着不要赎金,随意可领走,我寻思着这不合礼数,不能叫你家白出这钱,那百金还望薛太太别嫌少才是。”
说着,叫身边的大丫鬟将卖身契展与薛姨妈看。
薛姨妈见了,一时间头脑发昏,忙叫婆子去装卖身契的匣奁里瞧瞧。
少时,婆子慌忙来报果然少了,薛姨妈一听便知是叫儿子偷偷摸了去,气得肝火直冒,这个冤孽,好容易得来的路子,就叫他给断了!
既儿子允了,薛姨妈也不能强驳,免得叫别人以为薛家母子失和,儿子公然违背母意,不孝顺,只能放人走了。
事后,怄得喘不上气儿,歪在床上,厉声命家下将那孽障找回来。
薛宝钗坐在床沿,一面给母亲顺气,一面气得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后又松开,算了,她也不知第一日知道哥哥是何德性,生气有甚用。
薛蟠回来,只一个劲儿跪在母亲面前忏悔,他亦后悔,多喝了两杯猫尿,被人一激,便不知南北,将与母亲歪缠许久都没到手的可人儿放走了!
你当激人的是谁?
可不就是季闻一党,薛蟠一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怎玩得过一群身经百炼的老纨绔,一捧一激,双簧才起个头儿,便得手了。
王熙凤与林黛玉听得这消息,无不拍手大笑,林黛玉更是笑伏在衾被上,半天直不起身。
而被接走的香菱,心怀忐忑。
她早年随着人贩子四处躲藏,后被薛蟠抢了去,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如今又换新地方,她也害怕的。
只季夫人与顾夫人待她也极好,将她当正经大家姑娘待,叫她放松了一两分。
她在季家见到了母亲的画像,看着那条条沟壑皱纹与眉间的愁绪,香菱泣不成声,迫不及待与母亲相认。
季家动作也快,安排好行船,季夫人便派了这几日与香菱相熟的嬷嬷送她南下,又赠了她许多绫罗绸缎,金银首饰等,香菱感激不尽,怀着期待的心情,顺流而去。
与此同时,胤礽吴熳登船离开如州,直至渡口岸上的贺家夫妻变成黑点,方才转身,迎着江风,游历江景。
从船尾至船头,只见王官儿拇指食指张开,正一寸寸比划着,似在丈量距离。
胤礽见状,好奇问了句,“先生在做甚?”
王官儿笑答,“在下算算按眼下行船路线,能否路过那片古战场。”
吴熳方想起袭击严妻那水鬼,便听胤礽问道,“是哪场战役的战场?”
王官儿摇头,“传言是战国吴越之争,可此地与史书记载有出入,已不可考矣。”
胤礽亦点头,饶是他杂书看得多,也不曾听说过此处有战场,想是此界中独有之事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