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官儿也不是在意他人所想之人,边叹息边挥手,叫人快去吧。
几人也讷讷,朝吴熳拱了拱手,转身走了,只走时,都远远避着那荒宅。
见人都散完了,王官儿才上前与吴熳见礼,急急道,“此次,恐真需大奶奶相助了!”
吴熳点头应下,方才,她也听了个大概,想是王官儿几日前追的那个厉鬼有些棘手,她助上一助也无妨,只眼下谈此事,时间、地点均不合适,她只道,“不知先生可用过饭?”
王官儿挫败摇头,他寻了一日才找到此鬼,只草草吃过两口馒头垫肚子。
大奶奶这一提,他才觉饿得烧心,忽的又听腹中轰鸣作响,只得尴尬抱住肚子笑笑。
吴熳知他是忙的,倒没笑话,只叫护院引他至族长家吃席,先用饭,晚间再相商如何行动。
王官儿点头就去了。
只临走前,仔细瞧了瞧吴熳身边的孩子,掐指算了算,满脸困惑。
吴熳遂带着林雅茹的大丫鬟,跟在孩子身后往他家去。
大丫鬟听闻鬼跑了,琛大奶奶也不往那荒宅去了,着实松了口气。
只一想到正往一狐仙家中去,她又觉得后背毛毛的,五月暑中,也将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庆幸的是,孩子家中空无一人,孩子的狐仙母亲不愿现身见人。
丫鬟高兴了,吴熳却失望,她有事而来,奈何主家不愿相见,也无他法,只想着回去问问王官儿,看他有何说法。
孩子也极失望,不解母亲为何不见香香的婶婶。
他复有礼送吴熳至门口,吴熳只叫他关好门,招招手便走了。
只吴熳不知,她走后,孩子又开了门,站在门口远远望着她的背影,瞧了许久。
直至一老态龙钟的老妪拄着根竹杖过来,笑得满脸褶子,给他递了块儿饴糖。
孩子不接,眼睛甚至不看糖,只直勾勾盯着老婆子手上竹杖,好臭!就是荒宅里那个大坏人!
孩子眼睛闪了闪,没想到大坏人躲到这里了,只是,他要怎样做,才能将他悄悄送到婶婶认识的那个道人手中?
正思考着,就见老妪将糖往他面前又送了送,慈爱道,“娃娃,给你糖吃。”
孩子这才看向她手里的糖,远远的,就能闻见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像极了父亲生病时,娘熬的药。
但他不常生病,不用吃药的,遂只仰脸望着老妪,黑溜溜的眼睛透着期待,与她商量道,“婆婆,我不吃糖,用糖换你的拐杖行不行?”
老妪一时哽住,她的糖换她的竹杖,便是空手套白狼也没这般套的!但也只得憋着气道,“不行哟,老婆子没了这竹杖,走不了路的。”
谁知,这孩子指了指他家院里的柴堆道,“婆婆,我家有好多,跟你换好不好?”
老妪低头仔细瞧了瞧手里的竹杖,就是路边随意砍下的竹竿子,有何特别,这孩子看上什么了?
可不管看上什么,她都不能在此耽搁了,只与孩子商量道,“你把糖吃了,婆婆就给你怎样?”
孩子嗅了嗅糖上的药味,不浓,应是不苦,能吃下的,遂拿起放入口中后,朝老妪伸手,要竹杖。
老妪惊了,这糖上的迷药可是沾唇就能起效,何以这娃儿将整块含进嘴里,眼神还能如此清明!
可时间容不得她惊疑,老妪只当药效慢,哄他道,“跟婆婆到那边去,再给你好不好?”
孩子只觉这个老婆婆奇怪极了,不过也可以,便回头朝家里告了一声,“娘,我出去玩会儿。”
他自想着拿了拐杖,还要送去给那位道人,定是要花些时间的。
老妪被他吓了一跳,低沉着嘶哑的声音忙问,“你家中有人?”不对!她方踩过点儿,这家没人的。
果见孩子摇了头,“没有啊。”爹爹还没回来,家中只有娘,娘又不是人。
老妪闻言,轻轻舒了口气,将孩子领到指定的地方,见四处无人,立即直起腰,抄起孩子便跑。
孩子未喊未叫,她只当迷药起效用了,根本没注意到,身后一直有一缕白气飘飘荡荡跟着她,不时与孩子嬉戏,后又附到孩子的衣物上。
话分两头,林雅茹见弟媳平安回来,又听丫鬟说那鬼也不在荒宅中了,心终于安定下来,嗔怪着弟媳不许再行这等让人揪心之事,否则,她就要写信告诉姑母了。
吴熳听得她这小。学生告状的语气,只笑不语,以后再遇这等事儿,也不会再叫她知晓了。
临近薄暮,吃席的最后一批人终于走了,残席自有冯信安排之人收拾,主子等便先行回城。
路上,胤礽吃了酒,便将马让给了王官儿,自个儿坐在车辕上与他闲话,又问起那厉鬼之事。
只听王官儿不可置信道,“……那厉鬼本被我重伤,可今儿一见,也不知得了甚奇遇,元气完全恢复不说,还变强了不少,青天白日里就敢往阳光下跑,唬了我一大跳!”
说着,王官儿心有余悸摸摸他的宝贝人皮伞。
今儿厉鬼突然遁至阳光下,他愣了一息,便被厉鬼抓住空档,冲脸来了一击浓郁鬼气,若是没有人皮伞抵挡,他不傻也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