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王官儿不仅自己纳罕,还与胤礽抱怨,“也不知是何机遇,竟能叫鬼在如此时间内变强……”后又叹起人的气运问题。
他沉浸在思绪中,未注意到胤礽垂了眸,脸色晦涩不明,右手食指按紧了拇指上的扳指。
胤礽想到了他在祖茔山上拈的那柱香,那是上供给林家长辈的,厉鬼林潦与他的母亲同辈,勉强算得上林家长辈之列,那香是否叫他享了去?
如此,他非出手不可了。
却说林朝之回到家中,妻儿皆不见,以为两人又藏了起来与他顽闹了,便喊了两声,叫他们别顽了,可仍不见声响。
林朝之边笑,边坐下倒茶解酒,方见桌上有妻子留的字条,说她有事儿带儿子外出一趟,很快便归。
林朝之因常见妻子采药,或带孩子去山林里玩耍不归的情况,倒也不担心,只笑笑,将爱妻的字条认真叠好,放入匣中,便胡乱洗漱后躺下,摸着妻子的枕头,略感寂寞。
次日晌午,妻儿还不见归,林朝之有些着急,瞬即又想妻儿皆有法力护身,定不会出意外的。
但心中烦躁慌乱不已,只到庄中走走散心,可见庄中人形色匆忙,林朝之忙上前询问,方知昨日庄子上竟走失了两个孩子。
林朝之又听人说两个孩子均是五六岁,模样长得极好,一时慌了神,他的儿子也是这般,昨日也不见了!
他这才慌忙往老族长家赶去,想请族人帮忙寻一寻。
不想,老族长家挤满了人,隔着院子都能听见好几个妇人的哭喊声。
男人这头,有人在指责昨日那场祭祖太张扬,才叫拍花子的混了进来,就该叫那家人赔!
林朝之听得生气,正想近前怒斥,便听老族长拍了桌,怒喝道,“我看你是昨儿酒多了,今儿还没醒,说的甚胡话!”
训毕,又叫来林晋之,叫他进城一趟,请那两家人来相助。
毕竟昨日做席面的、端茶倒水、传菜的大家都见了,密密麻麻多少人,将那些人请来,寻起来也快些。
林晋之忙去了,林朝之才上前与老族长耳语道,他的妻儿似也不见了。
第七十九回
且说林晋之命家人套了马车, 迅速入姑苏城,寻堂姐表兄相助。
先至表兄宅邸,却闻贾家留守护院言说两位主子都外出了, 一时寻不见,但可请姑奶奶做主。
林晋之遂又到堂姐府上, 将事儿与堂姐一请,堂姐当即应下, 不仅调动随行家下, 又请来表兄贾家的大管事冯信,点数并雇佣,迅速聚起百余人, 从姑苏城至林家庄沿途搜寻生人及孩子, 可使林家人腾出人手找寻其他方向。
又说胤礽吴熳从林家庄回来,夫妻二人话了一番那厉鬼,便梳洗歇下。
时吴熳方星眼微朦, 忽闻院门响动, 一时惊醒, 便听守门婆子来报, 王先生敲门, 似有急事。
吴熳忙起身, 眼神骤然清明, 能叫王官儿如此不管不顾,大半夜来扰人, 定是寻到日间逃走那厉鬼踪迹了, 她迅速落腿下床, 趿鞋穿衣。
动作间,胤礽也被吵醒, 蹙眉捏额角,亦欲起身,却被吴熳按住,“我去吧。”
男人今日交际应酬吃了许多酒,精神疲惫,应多歇息才是,如今她的异能大涨,已不需他护持了,可独自行动的。
谁知男人不同意,沉了声道,“大奶奶又不爱惜自己了。”
吴熳一时愣住,男人已起身披衣穿鞋。
待夫妻二人收拾停妥,带上各自的青铜剑出来,王官儿与护院已万事俱备,心腹近前禀告,城中夜巡的的护卫及城门守卫皆已打点好,随时可出发。
胤礽颔首,一行人于幕色下行进,速度却快不起来,因着王官儿只知厉鬼在东北方向,拿不准具体位置,只得走一段占卜一次。
也因他们对姑苏地形不熟,便不知其正在朝着姑苏城外东北方的废弃关帝庙行进。
而此时的光帝庙中,灯火通明,一厉鬼大开大合坐在一破旧桌椅前,用手指扒拉着桌上稀落的金银铜子,满眼挑剔。
后抬起惨白如蜡的脸,阴森森望向垂首躬身缩颈在下方的人贩子们,问道“就这些?”
言毕,他抬眸扫过破庙中的女人孩子、驴子羊羔,一票便有如此多的“货”,观其颜色,定是价钱极高,粗略算算也有万把两银子,且这起子人贩手法熟练,早不知干过多少趟,怎敢拿这三瓜两枣糊弄于他?
林潦恼怒,庙中一时阴风四起,女人孩子们吓得瑟缩呜咽,人贩子们亦是两股战战。
人贩头子老妪眼见厉鬼脸色越来越黑,阴风越来越冷,他们许或小命不保,忙强忍恐惧,陪笑道,“大爷容禀,外出‘采货’,哪能将全部身家带在身上,那还不够山匪抢的,您说是与不是……”
“那在哪儿?”林潦拍桌,眼中却得意,这起子老江湖,不吓吓,嘴里没一句实话。
“扬州,在扬州!”老妪快答道。
说完,悄悄瞧了瞧这不知从何处惹来的贪财鬼,满眼怨怼,一肚子苦水。
后又听厉鬼问他们有多少家财,这买卖如何做,一票能赚多少银子等等,老妪不敢不答,但也不愿将实情道出,只模糊谎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