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熳正问胤礽聂家之事,一时也没理那镜子。
她对这事儿也觉奇怪,随婆母理事许久,家中贺吊往来之事她已八。九成清楚,从来没这聂家,怎就突然来报丧了。
胤礽也不解,猜测道,“怕只是想将丧事办得热闹好看些吧。”
他以前曾听闻过聂鹏云与其妻鱼水甚谐,想是欲叫妻子走得体面些,因才将他这不大熟之人也叫上了。
遂只与妻子道,“明儿叫兆吉备上一份儿奠仪送去,发引那日,又备一份路祭就是。”
且不说关系淡,便是那关系好的,妻子有了身子,亦不能去葬礼,如此便好。
吴熳听了男人安排,只点了点头,奠仪、路祭这些都有旧例,也不用她操心,此事便算毕了,后夫妻二人一致瞧向那花架上的镜子。
许久后,吴熳与那镜子如家常闲话般道,“不知阁下除了治邪思妄动之症,还有何用?”
只半晌过去,风月宝鉴并无动静,胤礽见妻子被无视,脸色不好,只与她道,“看来确实无甚作用,还是早早毁掉的好,省得祸害人。”
若没有这镜子,红楼中的贾瑞虽淫。性不改,却且能活些时日,不会死那么快,如此,还是毁了的好。
吴熳也不是多有耐心之人,遂配合胤礽之语,抬手一划,火焰重新包裹那镜子。
少时,惊叫痛呼声又从镜中传来,“你们究竟想做甚?”
风月宝鉴早听得这二人与渺渺老道的话语,它于这二人无用,但老道又不得不将它留下,那它只等老道来接它便好。
这二人便也当它是一无用之物,或作镜子、或尘封不行吗?何苦如此烧它!
吴熳若知晓镜子这想法,定是要嗤笑一番的,她费尽心思弄来的“物资”,自然要叫它物尽其用,哪里需要废物摆设。
因与风月鉴道,“若阁下确实无大用,那我们夫妻也只好为民除害了。”
话毕,又增加火焰,将那镜子烧成了一团篝火状。
风月宝鉴只觉它要被烧化了,一面痛呼,一面又唤救命,声音凄厉。
惊得丫鬟小厮们又至外间门口询问二位主子可有事儿。
吴熳只叫众人回去歇着,只要不唤他们,便不用过来了。
众人只得胆战心惊退了回去。
风月宝鉴久久呼救,却仍不见渺渺老道来救,真怕就此被烧死,忙求饶松口,直言它不止能治邪思妄动之症,还可治鬼。
这治鬼的“治”,可不是治病那“治”,而是治服的“治”,它可将世间艳鬼吸入镜中,为己所用。
那镜中的红粉骷髅便是有此而来,且它本是警幻所制的仙物,若不是装了这等鬼东西,哪里会怕那功德业火。
吴熳闻言,倒是欢喜。
以他们夫妻这撞鬼的频率,有此一镜,可省不少事儿,后细细询了使用之法,及如何避免自己人中招,待风月宝鉴一一答来,她方将异能收了。
又令兆利取一锦匣来,连镜带布收进去,就置于她放雕刻工具那箱里,待有用之时,再取出来。
因着她轻易不叫人碰那口箱子,如此倒也安全。
胤礽只瞧妻子恬淡的面皮下那藏不住的高兴,爱得不行,轻轻揽过人,啄了一口,这雁过拔毛后的欢喜模样,怎就看不够!
吴熳不知她又触了男人的哪个点儿,只任人啄吻,待人尽兴。
次日午后,胤礽穿戴齐备,便与妻子话别,又仔细嘱咐丫鬟们好生伺候,便出门赴宴去了。
雪后赏梅,仍是上次那个清雅园子。
众人相聚,只话着近日趣事儿,忽而有人说起聂鹏云,胤礽便听了一耳朵。
只听有人嗤笑,“当日不说聂鹏云如何与妻子情深?昨儿我去吊丧,那人脸上可没丁点儿神伤样儿,倒是高兴的紧呐!”
第一百零四回
且说胤礽在宴会上才听人讽刺聂鹏云, 以为从前传言或有掺假,并不太在意,那人本就不在他的相交范围内, 其人品如何,也不与他相干。
只不想, 归家时,正值兆吉送完奠仪回来, 同妻子禀报此事, “......聂家专管待送奠仪之人的管事,对奴才极为热情,且多次问候大爷与大奶奶, 似对大爷未亲至祭奠之事颇为惋惜, 奴才觉着奇怪,便趁用茶饭的间隙,借口方便, 出去听了些消息,
聂家人私底下都说聂大爷魔怔了, 原与聂大奶奶鹣鲽情深, 初时且伤心欲绝、神思恍惚, 可次间白日料理丧仪却不再见神伤, 上夜的小厮们又言听见聂大爷独处屋内, 却似在与人话家常,同聂大奶奶生前无异......”
胤礽闻言挑眉, 一面将身上大氅解下交与猫儿, 一面与妻子对视, 妻子亦眸光闪烁,想同他想的一致, 合着还是一出“人鬼情未了”的戏码,只与他们何干,聂家人因何对兆吉态度有异?
胤礽遂接上话,细细问了聂家那管事原话、态度,方才确定兆吉并不是胡乱臆测,聂家确实不对劲儿,便留了心,着明群去查查。
结果大致与他猜的不错,那聂家大奶奶的鬼魂似常在夜间与聂鹏云私会,只聂鹏云乃至聂家近一段时日内的行事,皆同他与父亲无一点儿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