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太太被噎得捏紧了手中帕子,极力忍耐,好言再劝道,“大姑娘别这样说,老话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姊妹亦如此,三姑娘嫁得好,对你亦大有裨益......”对家族亦是。
吴熳闻言,不为所动,冷眼瞧着别处,吴三太太这些话与大道理并不适用于她,因打断道,“若婶子今日来就为此事的话,便恕我不奉陪了,家中还有事儿等着料理。”
吴三太太一而再再而三被堵,心气亦不顺,但真怕就此被扫地出门,因咬牙说着第二件事儿,“......你大弟弟已回汝州老家过了童生试,如今正准备院试,可否求亲家公通融通融,许他入启山书院进学......”
如此便更叫吴熳好笑了,待人说完,她只悠悠道,“婶子可听说过那从金陵来,投住在荣国府的薛家?”
吴三太太闻言莫名又心急,她说此,吴熳说彼做甚?
只又闻她道,“那薛家有个儿子,名薛蟠的,是荣国府二太太的外甥,亦是九省统制王子腾的外甥,可就是如此来历之人,我婆母亦只说自凭本事考进书院去,任何法子都不成,婶子言此事可是为难我了。”
吴三太太久居内宅,不知甚薛蟠、薛龙的,但她知道荣国府与九省统制这一官职,一时被镇住,后又讷讷道,“这如何能一样,我们是亲家......”荣国府二太太的外甥,这关系都远到哪里去了!
吴熳并不答话,吴三太太不是想不通这层关系,不过嘴犟而已,久久后,她方道,“启山书院极为公正,大弟弟若有真才实学,婶子只让他去考便是。”其余便不愿多说。
吴三太太脸黑到极致,若儿子真能凭本事考进去,她又何苦舍脸走这一遭!
只回眸间又见侄女那冷脸,她只气得肝儿疼,今儿她来只两事儿,桩桩件件碰壁,若不是顾及在别人家里,侄女如今又得吴家上下捧着,她早出言训斥了!
如此,婶侄二人僵持了许久。
最后是吴熳无心陪她干耗,便开口送客。
吴三太太听得她真赶客,愈加肝火旺,但也只能咬牙闭嘴,生怕一时忍不住,说出些不好听的来,坏了两家关系,后只重重拍桌起身,又大甩袖,故意叫人瞧见她的不满。
可惜,吴熳并不在意,亦借着周婆子的手起身,送人出门。
只她不耐烦,婆母却极周到,笑脸送人至二门,叫吴三太太有火不能发,还得强笑回应,更憋屈了。
婆媳二人重回暖阁,待丫鬟收拾茶碗,重斟上热茶来,吴熳方将吴三太太的来意与婆母一说。
贾林氏亦面色难看皱眉,不耻道,“聂家怎会如此!”
光禄寺掌祭祀等事,堂堂少卿府上连礼儿都不管了,且不说前媳妇儿尚在五七,便是脱了孝,也有一年丧期,就这般迫不及待?
她亦只评价了一句,便不屑提起,只叮嘱陪坐一旁的儿子道,“以后少与那家人打交道。”
胤礽笑点头应下,眼中精光暗藏,怕是他不找人,人要寻上他了。
第一百零五回
且说胤礽携妻子从母亲院中归来, 将妻子妥帖安置在外间炕上,便掀帘出来,霎时冷下脸, 命兆利去将明群叫到书房。
聂家如此大动作,都作弄到吴家去了, 他安排盯守聂家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明群闻得主子斥责之语,方知失职, 连连跪下请罪。
胤礽冷哼一声, 眼下不是罚人的时候,只令他将功补过,“一派人专盯着聂吴两家的来往;二去查聂家想聘吴三姑娘, 是谁的主意。”
明群领命叩头出去, 次日便有消息来回。
聂家借送腊八粥的名头,往吴三老爷家送了些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儿,吴家收了, 并回赠了些笔墨纸砚、香囊等。
另聘吴三姑娘的主意是聂大公子向聂少卿提议的, 且吴家怕聂家反悔着急欲将亲事定下, 聂家似也怕吴三姑娘被别家订走, 因才不顾丧期, 急急上门。
时吴熳就在书房炕上坐着, 听得沉了脸, 吴家人也不觉心寒齿冷,聂鹏云在妻子丧期就张罗续娶之事, 能是什么好的, 若吴三将来也有这么一日, 他们又作何想!
胤礽听了,沉思片刻, 叫一旁侍立的兆吉将近日收到的帖子都给明群,令他去查查可有聂鹏云赴场的,他亲自去会会,瞧瞧此人究竟想做甚。
能在妻子五七就起续娶之意的人,想也不会在家吃斋念佛。
果然,腊月二十八,都中各路子弟集聚的一大场子,聂鹏云会去。
是日,胤礽便告了母亲与妻子一声,赴会去了。
此会由乐善郡王与永昌郡马所攒,年年都办,只地点不同,今年设在都中最大一戏园子中。
胤礽到时,戏园外车马簇簇、往来不绝,他下马带兆利进门,立觉暖气扑面、酒气混着脂粉味儿扑鼻,呛人的很,胤礽难得不顾仪态,手在鼻前一扇而过。
后便入内,园中戏酒已齐备,来人各自围聚,或说笑吆喝、或行令唱曲儿,戏子、伶人在席间穿梭,真可谓人声鼎沸,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