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奎元见聂家应得如此爽快,正懊恼叫价少了,闻这人居然还敢提要求,因好笑道,“外头可恁多人瞧见了,我们解释了,别人不听、不信,还望小聂大人别觉得是我们叔侄不尽力、不尽心。”
聂鹏云闻人这似是而非的话,只咬牙笑道,“当然。”
此事一了,聂家便派了马车,专送老者与那女子尸身回去。
路上,老者分了一千两给牛奎元,牛奎元笑纳了,毕竟今儿他出了大力,受得起。
回去后,老者又花了一千两为女儿风光下葬,余下三千两,俭省些,也够他们一家子日后的嚼用,及给小女儿招赘用的礼钱。
牛家人从聂家离去后,聂鹏云有淫。尸癖好,及余氏化鬼报复这二种说法,便传了出去,有人信前,有人信后,众说纷坛。
胤礽得了护院消息,沉思片刻,令手下人将流言再扩大,欲借此先惩治聂鹏云一回,叫那女鬼暂且收收手。
事不过三,若她再如此频繁且悄无声息将女尸弄来,倒真叫人信了聂鹏云无辜,一切都是她的报复。
只在如此大肆散播下,余家亦知晓了此事,余家人怒不可遏。
聂鹏云亵渎余氏尸身在前,如今又往已死的余氏头上泼脏水,是可忍孰不可忍,余家父母兄弟遂请了余氏族人打上门去。
反正,如今余氏已迁出聂家祖坟,既如此,便叫二人和离,他聂鹏云想怎娶妻续弦都可,别胡乱污蔑人、带累余家,且还有他余家的嫁妆也一一还回来。
余家如此一闹,聂鹏云在都中一时“名声大噪”,成了都中各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古往今来,与亡妻和离第一人。
此还不止,他本就因此事“在家修养”,如今这二种说法,不论何为真,他内帷不修或品行不端,总有一样儿,上官为着光禄寺的名声,不顾聂政山脸面,上折子请将聂鹏云革职。
三日后,当今批复,聂鹏云遂革职。
当日,吴熳着周婆子去了一趟吴三老爷府上,晚间,吴家便悄然将聂家所送东西,悉数送了回去,再不言结亲之事。
第一百零九回
却说吴三姑娘闻得长姐遣了婆子来有话说, 且一定要她旁听,婶子又派人两次催请,她方不情不愿来了。
她犹记得长姐出嫁前后给她的难堪, 只想着等嫁了如意郎君,才好去她跟前儿现一现。
可如今, 聂家大公子流言四起,府中人亦嚼起舌根, 她也听了些, 如今正恼着且不得劲儿,长姐就派人来了,定是来奚落她的。
果不其然, 她方进门归坐, 那婆子便道长姐说聂家不是良配,如今那流言中,聂家大公子被余氏报复是真事儿, 若家中不想惹上鬼祸, 便速速将婚事退了去。
吴三听了更恼, 只拉着婶子的手娇嗔。
她知道叔婶与父母亲定不想退这门婚的, 她亦不想, 只央求婶子快将这乡下婆子打出去。
吴三太太亦对婆子之语嗤之以鼻, 余氏一孤魂野鬼而已, 寻道士驱了就是,聂大公子眼下虽被革职了, 但聂少卿安然无恙, 于吴家来说, 依旧是门不可多得的好亲事。
周婆子瞧着二人的脸色,只暗叹了口气, 姑娘猜的果然不错,这家人真真是不撞南墙心不死,便只照姑娘说的,将话带到就好,其余不必强求。
遂接着道,“前儿,聂家请了一有些道行的马姓道婆去镇压余氏,可余氏没事儿,那道婆死了,自此后,都中庙里的三姑六婆、端公甚的,都不敢接聂家之请,这也就是为何余氏能一次又一次往聂家运尸身,将事情闹得如此大之故,
我们姑娘还说,若三姑娘真不怕鬼,也不怕哪一日醒来,身边儿躺具死尸,便只管嫁去。”
吴三顺着婆子之语想了一想,突有一日,她醒来,身边躺了个面色腊白、身体冰凉的死人,不由脊背发凉、寒毛竖立,又急忙问道,“那女鬼可会害我?”
只没人答她。
若叫周婆子说,她只能答她哪里知道鬼想的什么,若叫吴三太太答,便是她觉得会,也必然同侄女说不会。
吴三太太此时只想着,若三姑娘真因那女鬼去了,便是聂家欠了吴家,到时,谋好处不就更便宜了吗?
因眼中划过喜色,不禁握紧了吴三的手。
吴三瞧见她三婶那慈爱过头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忙将手抽了回来,后知后觉失礼,又面色僵硬朝她三婶笑笑。
周婆子见二位都将她的话儿听明了,也不久留,行了礼便告辞。
吴三忙起身,亦对吴三太太福了福身,便追着周婆子出去了。
一面走,一面颐指气使道,“你回去同大姐说,既她不喜这门婚事,不愿我结,我便不结,但她需得帮我再寻一家儿门第相当的才行!”这聂家她有些怕,婶子方才那样儿更可怕,她不想嫁去聂家了。
周婆子听得三姑娘这理所应当的口气,惊住了。
不过,人好歹是姑娘的亲妹妹,她不好出口伤人,遂不应不答,似没听见一般,一径往外走,半刻不停留。
气得吴三直在原地跺脚、撕帕子,片刻后,她忙唤来身边的大丫鬟,令人速去寻她亲兄弟来,她觉三婶不对劲儿,再一人住在三叔家里,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