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叙完,姊妹几人皆唏嘘不已,贾探春羡慕又叹息道,“这才真是脂粉队里的英雄。”
转又嗔怪起齐国公府和顺阳伯府,“若不是这二府,咱们许能见证一奇女子登入朝堂了。”
林黛玉亦跟着点头,眼中难掩失望,只暗道,好好一个有抱负之才女,竟叫如此儿戏毁了。
贾宝玉跟在一旁听了,嘴唇翕动,原想着叨上一句“没想到水作的女儿家也有向往作禄蠧的”,但见姊妹们皆怅然,兴致不高,只将那话原样儿咽了回去。
但在听闻林妹妹问可能寻到那颜氏所作之文时,终是没忍住说了句,“不过是些八股,哪里值得品读?”
林黛玉觉贾宝玉这话刺耳极了,张口便想反驳,不过又想,今时不同往日那般亲密了,若是一言不合,再吵闹起来,叫外祖母知道了,又得为他们劳心和好,好不自在,因只好声好气道,“能中进士者,便是八股,其中义理、词章等定有精致出彩之处,加之女子文思细腻,想颜氏之文必能引人入胜。”
后便不再理会贾宝玉,只追问嬷嬷可有。
不想,还真有。
因着颜氏声名大噪,已有书肆将其文集刊印成册,在外售卖,林家人早知自家姑娘会感兴趣,因带了几本进府,如今俱拿出来,分与几位姑娘瞧。
林黛玉望着书页内的商号,顿觉眼熟,只唤雪雁从书架上取了本书来,两厢对比,果与琛大哥哥所著游记上的印记相同。
又问了嬷嬷几句,还真是琛大哥哥家中之产,她暗忖,难道此中又有琛大哥与嫂子出手?
若真如此,这双兄嫂的日子也太精彩了,黛玉浅笑。
此可不就是胤礽出手。
时他正持颜氏文集,念与妻儿听,见儿子挥舞的小拳头慢慢停下,眼也闭起,方渐渐止了声音。
朝中大动作贬官,颜氏与其夫必会受到针对、为难。
胤礽使人打听过,这夫妻二人从洛阳至都中,生计全仰仗堂兄,如今,颜氏没了功名,不可再领廪饩银,想日子会更艰难,便着人联系了颜氏,愿付稿酬,为她出书立著。
颜氏亦是个极豁达之女子,一口便应下,迅速整理以往文集交到书肆,还言日后也愿继续提供文稿。
如此,便借这阵东风,颜氏文墨现世,才女之名远播四海。
只盛名之下,亦有贬低、批评之音,多为迂腐书生言说“闺阁之趣”不该拿来示众,一损清名,二则难登大雅之堂。
可只要潜心品读者,便知其文字字珠玉,其中胸襟男子多有不及,因叹可惜。
其后,有才之闺阁女子或羡慕、效仿颜氏,或想与之一较高下,倒有不少著书售卖者,时文坛百花齐放、争奇斗艳,为后世传下不少奇女子瑰宝,当然,此乃后话。
又说慕哥儿睡后,胤礽与吴熳闲话,谈起颜氏避过兵勇之手段,他着人试探过颜氏,其只笑不答,并不愿透露,因而至今成谜。
胤礽虽疑惑,却不好强行探究。
吴熳见他犹好奇,因想了想,猜道,“若非鬼狐精怪等非人之物及其后嗣,大概率乃王官儿那等修道之人了,或……”
胤礽见妻子顿住,好奇看着她,许久后才闻人言,“还有一种……是白莲教传人。”
胤礽忽听到此名,愣住片刻,略感惊讶。
他在此方世界游历,偶也能闻白莲教存在,不过,极其隐秘,不似在大清那般明目张胆、动作频繁,因他猜想白莲教并不反兴,实没想到,这些人却是会法术的?
吴熳见胤礽如此,只笑解释道,“这也仅是猜测而已,聊斋中白莲教的手段,相比王官儿等修道之人的法力,更似戏法,颜氏许是用了障眼法之类的……”她遂给男人讲了几篇示例。
许久,才闻男人咕哝道,“好在只此处的白莲教如此……”
否则,剪纸为兵、撒豆成马、折纸成鹤……这要是打起来,大清将士**凡驱,哪里招架得住。
吴熳见状只笑,只是瞎猜而已,男人如何就能联想到这么多?
转眼便至八月初六,慕哥儿的百日宴。
因撞了贾母寿辰,族中长幼多往那府里献殷勤去了,倒省家中许多事儿,只管待家中关系极近的亲朋故旧,气氛祥和自在。
胤礽在家虽总明里暗里嫌弃儿子,但当着外人面,却是极想炫耀的,于是抱了慕哥儿出去,定要叫亲友好好瞧瞧他儿子多标致、乖巧。
只众人与他一处顽闹多年,哪里不知他性子,遂个个领了自家儿女来,且带在身旁,只要胤礽敢来炫,立马将自家的推出来,跟谁家没孩子似的?
胤礽成亲晚,又无通房、侍妾,哪里比得过他们这些十四五岁知人事的,有一二个甚至带了二三个孩子,直把胤礽气得脸黑,众人见了,皆爽快大笑,孩子们不明所以,有些疑惑,有些混跟着大人笑,更可乐的是,慕哥儿也被带笑了,咧嘴咯咯笑起他爹来。
众人一见,又是拊掌大笑,直不起腰,叫上坐的长辈、长官们瞧了,不住摇头,面上也露笑意。
女眷这头,也正言此事,皆头疼不已,男人的意气之争,可累坏了别人,家家都是奶娘丫鬟婆子带了一窝来,险些叫主家不好安排、管待,相熟的几位正不好意思拉着吴熳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