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瘦的年轻女人鼻头都哭红了,喘着粗气望着她,一边点头一边还在不停地掉眼泪。
荣文:“真是够了……”
秦阙这些天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不然她会骂得更难听。
这就是个还会被戏影响的孩子,真不知道燕倾喜欢她什么。
她松开秦阙,语气缓和了一点,“拍摄任务本来就紧,你还是快点调整好,总不能让大家都等你一个吧?”
杜心莲让人把秦阙扶到沙发上,跟她说她们先去拍荣文的戏,让她自己冷静一会。
“鹊鹊,你还好吧……”白团团把毛巾递给她,也不知道怎么劝。
“没事,我缓一下就好。”秦阙把毛巾捂在眼睛上,温热的眼泪与浸染毛巾的热水融为一体。
她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陆雨或许会同情或许会愧疚,但绝不会如此明显的表现出来,那样即使杀了女孩她也不会有活路。
哭的不是陆雨,而是她。
深埋于心的伤疤被揭开,流出殷红的血。
她可怜女孩,可怜陆雨,也可怜自己。
女孩是无辜的受害者,即使以后所有的恶人都受到惩处,也赔不了她一条命。
陆雨为了给姐姐报仇害死了无辜之人,仅剩的良知泯灭无形,她为数不多的余生都将在麻木与偶然的惊悸中度过,她姐姐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宁。
而她,她又回忆起了那种痛苦,那种无论如何努力也改变不了现实的痛苦。
秦阙打开手机,与燕倾的对话停留在一天前,女人告诉她这几天会比较忙,可能没法及时回她消息。
她说没关系,她自己可以。
真得可以吗?
陆雨失去了姐姐后,不可以也得拼命去做了。
她也该独当一面,不能总把问题丢给燕倾。
虽然女人总有办法。
秦阙最后还是拍完了那场戏,陆雨拧断了女孩的脖子给了她一个痛快,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吃人的豺狼索然无味地抬走女孩逐渐冰冷的尸体。
陆雨身上最后的温度也逐渐散去了。
秦阙蜷缩在床上,看着微博首位显示为沸的热搜。
#燕倾与柏森幻城内部演员亲密合影#
照片上,容光焕发的女人跟扮作嫦娥的小姑娘靠得很近,女孩满脸的倾慕。
很像她和燕倾在旋转木马上那张合影。
吃醋吗?不如说是惶恐。
陆雨在贴身的内侧口袋里放了张姐姐的照片,孤身一人时常常拿出来看。
但自从杀掉那个女孩后,她一次也没有再看过。
她怕看到姐姐的眼睛,那会让她回忆起自己还算个人的日子。
她为了姐姐而来到这里,但在复仇的过程中,姐姐才彻底离她而去。
陆雨的光泯灭了,自己的呢?
燕倾会离她而去吗?
理智告诉秦阙不会,她很清楚,只要她打电话,燕倾还是会同承诺的那般,陪在她身边,她就能安下心来。
但她没有。
她需要自己更接近陆雨的状态,在黑暗中越浸越深,而那片温暖的海会重新把她拉到阳光下。
她也不敢去看燕倾的眼睛了,因为她现在有太多不好的想法,她想占有燕倾,想让那双眼中只有自己一个人,像陆雨怕被姐姐厌弃一般,她也惧怕燕倾的不解。
高挑的女人在床上缩成一团,抱着手机沉沉睡去。
那是陆雨的习惯,她总感到这世界虚浮无依,随时都会崩塌。
日子一天天过去,剧情继续推进,秦阙也随着剧情的深入越发阴郁,坐在那的时候,总是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眼神漠然。
连白团团都不敢随便跟她说话。
正序的最后一场戏,陆雨与金城的对峙。
炽热的阳光依然无情地炙烤着大地,楼下警车的鸣叫响彻天地,空旷的楼顶上,金城冷笑着望着陆雨,“你满意了?”
满意?我还有什么好满意?
陆雨看着金城,心就像被虫蛀空的树干,风呼呼吹过。
不该是这样的,她成功了,她该像个胜利者一样,大笑大哭,疯了也好。
总不该是茫然。
不,还不够。
陆雨紧紧掐住了衣服,衣物内侧的相纸硌着她的手心。
她终于又看到了姐姐的脸,女人笑着,喊她快过去。
我该干干净净地去见她。
如果我是你们的一份子,那就让我自己来审判自己。
让这一切结束在我活着的时候。
她扑上去,掐住金城的脖子,金城怒吼着挣扎,却仍被她推到了楼边。
天台锁着的大门传来警方踹门的声音。
陆雨望着金城惊恐地眼眸狰狞地笑了。
你也有今天。
我也有今天。
两人挣扎着从楼顶坠落。
砸在坚硬的沥青路面上。
砰!
礼炮炸响,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一起鼓掌。
杜心莲笑着往秦阙手里塞了束花,“恭喜你,算是半杀青了,之后几天我简单顺一下素材,差什么补拍就好,不会很麻烦。”
结束了?
目之所及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解脱的笑容,就连向来不待见她的荣文,也主动来跟她握手,“拍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