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赵壹笙就被身形高大的保镖们隔离在人群之中。
“让他们滚!”踏进灵堂,赵壹笙罕见地开口。她的声音已经低哑的不成样子,但其中的怒气与不耐烦却是十足十。
保镖们听令,开始疏散外面的那些人。
“阿笙……”康鹏没想到小女儿会出院,更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见到大女儿公司派过来慰问的人被赵壹笙带的人轰出去,他出声试图制止。
“所有人全部给我轰出去!”赵壹笙并没有给康鹏这个面子,她阴沉着脸,转过头,瞥了眼灵堂内站着的人,又一次说道。
与站在外面的人们不同,灵堂内的人都能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些人当然清楚赵壹笙和康壹竽的关系,也多多少少知道些赵壹笙的乖张恣意,然而他们终归和她没有过太多接触,不知道她的行事作风。
其中有人走了上来,脸上满是惋惜的表情,就要开口。
卓舒清看清赵壹笙的情绪已经到了临界值,她马上搂住了她的腰,趁着她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平静而冷漠地冲着来人,说:“项总,你也出去吧。”
这位叫项总的人还想要在说什么,赵壹笙却已经不再给他机会。她看了眼已经不再动作的保镖们,声音有些不稳地反问:“是没听清我说什么吗?”
“让他们都出去。”卓舒清接下了赵壹笙的话,目光在这些人的身上一一扫过,并没有看到什么很难搞定的人物。
卓舒清和赵壹笙的关系早就已经半公开,这种场合卓舒清替赵壹笙轰人,肯定就是不怕惹事的。
卓舒清虽然看着只是个咨询公司的合伙人,但从去年开始就在邺城崭露头角,显然是不打算继续低调下去了。这个年纪做到这个位置上的人,她的背景肯定没有想象中那样浅薄,再加上赵壹笙这么个几乎不给任何人情面的行业垄断者,这俩人并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也就不再纠缠,许多人主动离开。
闹闹哄哄的场面在几分钟后终于重新变得沉寂。
“阿笙,你这是做什么?”康鹏满眼心痛地看着小女儿,他不明白为什么阿笙要来捣乱,“今天是你姐姐的大日子,阿笙,你不是小孩子了。”
大日子?
赵壹笙抬眸,入目的就是康壹竽的黑白色照片。
她凝滞地转着头,看着那些写得不走心的挽联。再看着不断在哭的母亲,最终目光落在了面前的父亲身上,她的眼睛满是血丝,里面更是噙满了泪水,然而就是这样脆弱的一个人,她的眼神却是那样的冰冷。
“你们要对我姐做什么?”赵壹笙问着。
“阿笙!”康鹏看到赵壹笙直愣愣地冲着康壹竽的尸体走去,试图出声喝止。
赵壹笙置若罔闻,现在的她,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什么也看到不到了。她的眼中只有面前的康壹竽,她一步步地走向姐姐,走向还在昏睡着的姐姐。
灵堂的灯光很大,康家姐妹本就是白皙,现在更是白的要命。赵壹笙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腿这样短过,她一步、一步地向着姐姐走着,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她们静静地看着赵壹笙。
若是刚才那些人可能不清楚赵壹笙和康壹竽之间的亲密,但现在在场的只剩下最为熟悉的一些人。她们如何不知道赵壹笙有多在乎康壹竽,同样她们也很清楚,现在的赵壹笙是情绪和身体最脆弱的时候,稍有不慎,康家可能失去的就会是两姐妹了。
她们不敢出声,更不敢打断赵壹笙。
卓舒清站到帕特里夏跟前,她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赵壹笙,一刻都不敢放松。
走到床前,赵壹笙立在一侧,久久没有动作。
过了好一会,她忽然直直地看着一侧一直没有说话的方新箬。问她:“新箬,你说这个人是我姐姐吗?是阿竽吗?”
她怎么敢相信眼前的人是阿竽呢?
眼前这个面色惨白,双目紧闭,红唇不带有一丝弧度的人,怎么会是她的康壹竽呢?
怎么会是她呢?
怎么可能是阿竽呢?
方新箬的情绪本就绷着,现在被赵壹笙这样一问,直接崩溃。她忽的跑了过来,站在两姐妹的面前,看了看面前毫无生气的阿竽和满目悲凉的阿笙,不知道是在骗自己还是骗赵壹笙,她低着头,认可了赵壹笙的话:“我不知道,这不是阿竽,她不是阿竽,对吧?”
她不是阿竽。
阿竽不应该是这样的。
赵壹笙没有回答,她立在那里,倔强地站在原地。她的嘴唇被她狠狠地咬着,眼睛也越来越红,可眼泪却始终没有落下来,和眼泪一样,她的手颤抖得不像样子,想要伸出摸摸姐姐的脸,却始终不敢落下。
她害怕,害怕姐姐的温度不再是过往的温热,害怕自己摸到的是满手的冰凉。
过了一会,她忽然发现了异常。
阿竽瘦削的脖颈与锁骨那里,有很明显的缝合的痕迹。她的目光陡然变得令人害怕,刚才的悲凉气氛顿时消散,她转过头,看着康鹏和帕特里夏,质问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