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卉在电话里低吼:“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我已经在河边等你一个小时了!快点!这个鬼地方冷死了!”
“是吗?”秦越声音淡淡:“应该快到了。”
电话挂断,秦越本就缓慢的步子彻底停住。
她站在垃圾桶前,从口袋里掏出口服液暖了很久才拿吸管扎开,小口抿着。
小小一玻璃瓶,秦越喝了有五分钟之久。
喝完,她将玻璃瓶和吸管认真分类扔进垃圾桶,又从口袋里掏出沈见清那天早上给她买的糖,仔细剥开塞进嘴里,一点点含到全部融化。
在河边又多等了半小时的喻卉忍无可忍,僵着手给秦越打电话。
手指还没按下去,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咳嗽,又轻又弱。
喻卉立即回身。
秦越正一步步朝她走过来,身上穿着厚实的羽绒服,脖子里堆了条浅色的毛线围巾。
喻卉之前虽然没有和秦越正式碰过面,但她的长相太出众,举止神态又总淡淡的,反差很明显,所以一眼就认出了她。
喻卉大步上前:“纹章在哪儿?!”
秦越像是没看见喻卉,依旧踩着她缓慢的步子,掠过喻卉走到河边,看着黑沉沉的水面出神。
喻卉等不急:“我和黄文丰的事是不是你和沈见清做的?!”
她在来的路上忽然觉得蹊跷。
怎么想都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秦越低头在围巾里咳了一声,说:“不是。”
喻卉厉声质问:“那还能是谁?!”
“纸包不住火,或者,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秦越的头发被河边的冷风吹动,“你们被拍那天沈见清一直在〇七一,这比你谁都清楚,至于我,你既然看了儿童乐园的监控,难道不知道我那天在那儿待到关门才走的?”
喻卉语塞。
她的确看到了。
秦越一直在陪一个小女孩儿玩海洋球。
其实不是。
是穿着和秦越一样的衣服,戴了帽子的贺西。
但正是因为喻卉没有真正和秦越碰过面,才难以分辨刻意装扮成她的贺西。
那天去机场高速的路上,她除了换行车记录仪,还给贺西打了个电话。
没头没尾,短短五秒。
贺西一直替她在儿童乐园待到了晚上十点。
秦越这么做就是要喻卉相信,他们的事跟她和沈见清没有关系。
她不想惹上黄文丰,惹不起,只想让喻卉知道,欠沈见清的,她该还了。
喻卉的疑问接连得不到回答,终于焦躁起来:“那你敢说你不是故意接近我女儿的?!”
“后来是。”秦越说:“我本来只是陪朋友的孩子去玩,但是那里太吵了,我就去了阅读区。你女儿喜欢我,让我给她读绘本,我意外听到她叫了你的名字,所以在走的时候,我故意送了她那只猫。”
又错了。
她一开始去找黄恬就是故意的,因为怀疑她和喻卉的关系,且是先让她看到的猫,才有机会陪她读的绘本,然后听到她对着“鱼”说“喻”。
她之前和徐苏瑜说的话不是假的,她就是很擅长骗人,时间线稍微一打乱,喻卉就会深信不疑。
信了,贺西给她的监控视频的事就不会被牵扯出来。
喻卉恼羞成怒:“你想干什么?!”
“咳——咳——”秦越咳嗽着,看了透着森森凉意的河面很长时间才转身过来,看着喻卉的眼睛说:“去年冬天,她是不是就是被你逼着从这儿跳下去捡珠子的?”
来之前,秦越问了徐苏瑜具体的地方。
她说不知道,只猜测人不会很多,不然肯定引起轩然大波。
所以她约喻卉来了最偏的一座桥。
喻卉闻言,立刻明白过来秦越的用意:“你想替沈见清出头?”
秦越反问:“不该吗?”
“从头到尾,她除了喜欢过你,帮过你,做错了什么?”
“过去你用你充斥着妒忌的心理去丈量她的善意不止,现在还想踩着她的软肋继续欺负她。”
“喻卉,”秦越走到喻卉面前,漆黑目光俯视着她,“你想在我毕业的时候送她什么大礼?”
喻卉错愕:“你怎么知道?!”
喻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因为秦越的眼神,还是她那句话。
她从来没有和第三个人说过。
秦越说:“现在你应该送不起了,但我仰慕她,还是会学着她宽容的模样感谢你对她,对我这么在意。”
喻卉莫名感到脊背发冷。她做不出反应,定定地看着秦越将手伸进口袋,说:“她当时在水里待了多久?”
“十分钟?”
“半小时?”
“还是更长时间?”
“喻卉,你说一个数字,现在下去水里待够同样的时间,我就让你女儿恢复安静。”秦越说。
喻卉骤然回神,冷笑道:“你以为只有你能办到?”
“医生也能办到,咳。”秦越拉高围巾,把突如其来的冷风挡在外面,说:“你敢让你女儿见医生?”
喻卉一愣,眼底闪过清晰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