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说:“知道。”
沈见清:“知道你还敢惹黄文丰?”
秦越摇了摇头:“我没惹他,至少没人知道是我惹的他。”
沈见清一怔,想到什么。
秦越说:“你是除我之外最关注这件事的人,你知道它和我有关系吗?”
沈见清到现在才知道。
秦越说:“沈老师,我说了,我心机很深,我把你,把我,撇得很干净,没人知道他们的事情曝光和我有关。”
果然,一切都在秦越的算计之中?
包括她。
沈见清翻涌的瞳孔陷入死寂,她的手微微颤抖,良久,风平浪静地问:“秦越,我是多有多无能,才会让你选择什么都不和我说?”
秦越心中一刺,平静的目光终于出现了波动:“不是你无能。”
“那是什么?”
“喻卉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不告诉你,是怕你慌,在喻卉面前露出破绽;之后是怕你分心,在靶道里发生意外。”
“那不还是我无能?”沈见清笑了一声,语带嘲讽:“秦越,你把我当什么人?你说的什么光,什么方向是真的吗?”
秦越说:“是。”
沈见清:“那你说说,你把我当什么人?在你眼里,什么样的人才会承受不了一点压力,需要你这么费尽心机地保护?”
秦越沉吟片刻,如实说:“喜欢我,喜欢到把我当成全部的人。”
沈见清猝然愣住。
回来路上,她还在为自己的患得患失和神经兮兮检讨,怎么这会儿忽然就想不起来了?
秦越一句一个“怕”,一声“生气”,是她对她至诚至真的爱,她有什么资格发火质问她一声不吭?
就是她没本事而已,畏首畏尾,解决不了问题,报复不了喻卉,只会把对她千依百顺的秦越攥在手心里,一再消磨她的本性。
现在她做回自己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什么老天爷眷顾,报应不爽,全都是秦越默不作声地在背后为她们打算。
她今年27,她36,该是她按照姐姐说的,成熟了,有一定的经济基础了,可以把她照顾好,事实却是,她反过来在替她遮风挡雨。
她连路都走不快,成天病怏怏的……
沈见清一瞬间红了眼眶。
秦越急了,她反手握住沈见清,也只是语速比平时稍快:“沈老师,两年前我们最后一次在江坪见面,我和你说的话不全是假的,我太早出来工作,性格缺陷很明显,以前是对你急功近利,不择手段,现在是对喻卉,我本质上不是一个好人,如果你怕我……”
“你闭嘴!”沈见清甩开秦越的手,眼泪掉了下来,“谁管你是好人坏人,我就知道你是我爱的人!你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让我选吗?屁!你就是喜欢拿捏我,看我被你耍得团团转!”
“沈老师……”
“你不要叫我!”
沈见清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滚。
从当床友开始,秦越就在处处忍让她。
她又不是真的拯救过银河,干嘛丢给她一个脾气这么好的对象啊!
让滚就滚,让回来就回来。
现在明明在替她解决麻烦,替她打抱不平,还要反过来贬低自己,让她决定她接下来的去留和处境。
这么做是嫌她之前说“配得上她”说得太多,但没有做到,想羞辱她吗?
就是的!
这个人伶牙俐齿,最会讽刺人!
但是……
好喜欢啊。
喜欢得想问自己到底何德何能。
沈见清哭到哽咽。
秦越记得,这是极度委屈时才会有的反应。
她攥了一下手,悬着的心慢慢落地。
徐医生说的没错,沈老师真的已经不会因为她喜欢算计人生气了。
以后,她不用强迫自己做出任何改变。
但这次抱歉,还是让她担心难过了。
秦越看着面前因为弓身哭泣,矮了自己更多的沈见清,绷直的嘴角渐渐放松下来。她抬起手,在沈见清头顶摸了摸,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啪!”沈见清一把挥开,大声道:“走开!”
沈见清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秦越长时间生病的恐惧,和喻卉、黄文丰接触的后怕,交替着在她脑子里出现,快要把她弄疯了,她却还不合时宜地想,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好命。
沈见清理不顺思绪,更抓不住理智,捕捉到什么就说什么,毫无道理可讲。
“我都36了,年年超额完成科研任务,年年是最受学生喜爱的老师,就你看不起我,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没有,不说是不想让这些事脏了你的手,你除了是我的沈老师,还是学生最喜欢爱的沈老师。”
秦越用沈见清的话反驳了她。
她猝不及防想起宾馆房间,秦越阻止她把对喻卉论文的分析结果发到网上时说的话,眼泪顿时更甚。
14岁之后,她的生命里还哪儿有光,也就对工作还算游刃有余,怎么就被秦越发现了?
反反复复提。
要给她洗脑,让她不追究这次的事了?
做什么春秋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