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错了什么呢?
她会出现在初中部的厕所,撞破喻卉的丑事,不过是因为那一年里,每天都要接送被欺负的妹妹上下学而已。
她错在哪儿呢?
沈见清看着喻卉,绷成一条直线的嘴角慢慢浮起笑容。
艳丽而罪恶,带着血腥气。
喻卉心猛地一跳,像被无形手掌扼住了喉咙。
沈见清搭在左膝上手抬起来,手背轻抵着下巴,微笑道:“喻卉,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她在和沈母说破那秒就决定也告诉喻卉了。
它就是那只能让喻卉后半生都活在惶恐里的“猫”,有最锋利的爪子。
喻卉呼吸急促,看不住沈见清病态又变态的脸。
沈见清伸出手,指尖顺着喻卉的下颌轻轻滑到喉咙,然后骤然握紧,将她从地上提起来,笑着说:“不知道跟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
同样的话,沈见清对秦越说的时候是霸道和装出来冷漠,对喻卉,越是笑得灿烂越像食人骨肉的美艳蛇蝎。
喻卉恐惧而窒息。
沈见清像是欣赏一样,视线在喻卉脸上停留了两秒,慢慢错开,附在她耳边说:“我姐是喝百草枯死的。你了解这种死法吗?呵。”沈见清笑出一声,嗓音轻柔得不可思议:“简单说,就是清醒地感受内脏的溃烂,衰竭,一步步体会死亡的感觉。”
“唔唔——!”喻卉痛苦挣扎,眼前的画面开始发虚、
沈见清内心却毫无波澜:“她当时得有多绝望才会选择这种没有后悔药的死法?”
沈见清一边掐着喻卉的喉咙,一边又耐心地抚摸她的脊背,替她顺着气:“她心里一定很恨吧。”
“小时候她陪我看鬼片,里面说凡是带着怨气自杀的人,都迟迟不愿意走。”
“因为他们不甘心,要为自己报仇。”
“我姐除了怨气,还那么清醒,”沈见清笑着,慢慢道,“她肯定知道该找谁报仇对不对?”
喻卉额头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插入手心。
沈见清感受着她的痛苦,在她动脉旁轻轻按压着:“喻卉,我,你,我们都是杀死她的凶手,谁也别想逃。”
“你知道我刚刚突然失控撞上你的时候发生什么了吗?”沈见清问。
喻卉大张着口,喉咙里除了痛苦的呻.吟,再发不出任何一个多余的音。
沈见清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离开喻卉。
然后将手一松,她直直跌摔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
沈见清耐心地在旁边观望着。
刚一等到喻卉咳嗽声停,沈见清就说:“我看到我姐了。”
喻卉愕然一刹,眼睛里恐惧几乎将她吞噬。
沈见清看着,回味似的笑了笑,才说:“真的。我又不认识你的车,总不能平白无故就撞上来对不对?真是看到我姐了,紧接着就脑子一空,做什么完全不受控制。嗯——”沈见清拧着眉,认真思考片刻,说:“这种失控感的确和发病时的失控感不一样。抱歉啊,刚才说撞你是因为有病,草率了。”
喻卉只觉得更加恐怖,拼命往后退。
沈见清也不拦着,而是换了一种蹲法——双膝并拢着,双臂交叠放在膝头,弯腰弓身,下巴抵在胳膊上,“诶”一声,说:“你说,我姐最近总来我梦里,会不会就是在等今天?”
“她知道你也会来,所以提前告诉我,让我来墓地找她,好在路上借我的手撞死你。”
“喻卉,我刚想起来,我姐那么爱我,肯定不会怪我喜欢了个恶毒的同性,给她招来厄运的。”
“那么……”
沈见清笑容一退,声音立刻变得冰冷阴郁:“她要找的人就只有你。”
狂风从路边卷过,带着刺耳的风哨声,像极了哪一缕冤魂发出的悲鸣。
“啊!!!”喻卉抱住头尖叫。
沈见清的声音响在风哨声里:“喻卉,只要你活着一天,我姐就会缠着你一天,折磨你一天,连带着她妹妹那笔账,仔仔细细和你算个清楚干净。”
“不要说了!”喻卉痛哭流涕。
沈见清冷漠地看着。
为什么不说呢?
一个做贼心虚的人。
一个颗因为视频战战兢兢了二十多年的心脏。
一个天时地利的场合。
现在说,再恰当不过。
而且……
沈见清站起来,声音冰冷如鬼魅:“你在茶馆和秦越说那些话的时候,有没有问过她要不要听?”
喻卉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身体紧紧蜷缩在路沿下。
沈见清冷眼俯视着她:“你不是喜欢和人讨论我姐死的细节吗?我来。”
“她怨恨你,怨恨我,怨恨身边所有的人。”
“你知道一个连生气都温温柔柔的人,一旦怨恨起谁是什么模样吗?”
喻卉双目血红,发不出声音。
沈见清手紧握成拳,看着墓地方向,违心地编造谎言,丑化沈同宜。
“她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碎其骨,鞭其尸。”
沈见清心脏撕裂一样疼。
话出口的时候,脑子里全是没有任何怨念的沈同宜在叮嘱她不要哭,要勇敢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