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苏瑜很重地吞咽了一口,把话都咽回去,说:“你的车安全隐患太多,别开了,我送你过去。”
沈见清看了眼翘起来的引擎盖,当机立断:“好。”
两人快步往路口走。
徐苏瑜的车在那边停着。
走到一半,沈见清忽然想起来,问:“苏瑜,你为什么也在这儿?”
徐苏瑜的步子顿了很明显一下,说:“来看个朋友。”
沈见清迅速转头看向徐苏瑜,欲言又止。
方园十几公里,能“住”人的地方只有她们身后的墓园。
徐苏瑜说:“她没死。”
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22年前的今天,她把今天当她的忌日,就不会想起她的死亡,而是她们最后一次相处的美好。
所以她没有死。
至少,永远活在她心里。
徐苏瑜用最快的速度把沈见清送到了医院。
她的车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掉头往墓园方向走。
一个小时后,墓地。
徐苏瑜蹲在一座墓碑前,看着照片里将永远年轻的女孩儿说:“沈同宜,又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我们就认识了28年。”
回答徐苏瑜的只有凛冽的山风。
徐苏瑜像是早已经习惯,她没有去等,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方素净的手帕,一面认真擦拭墓碑,一面和沈同宜说话。
“你交代我的事,我还在做。”
“今年年尾应该就能做完。”
“你妹妹已经勇敢起来了,她想用自己的名声换你的清白。”
“这有违你的意愿。”
“你最后交代我的是,如果有一天事情藏不住,让我用‘沈玉山和姜玮女儿被人造黄谣至死’为标题,替你妹妹分担流言。”
“这可能会牵扯出你有抑郁症的事,让你父母名誉扫地。”
“你说这是他们欠你妹妹的。”
“那你呢?”
“你也是从小被他们忽视,甚至被他们逼出了抑郁症。”
徐苏瑜抬头,眼眶微微泛着红。
“好了,不说了,知道你爱妹妹。”
为了她,你总是习惯忽略自己。
这句话带着只有徐苏瑜自己才会明白的怨怼。
她不能说给沈同宜听。
徐苏瑜沉默着,墓碑擦到最后一角——沈同宜年轻的眉眼——她的手控制不住发抖,嗓音在颤:“你那么爱你妹妹,给了她全部的爱,现在她的生活即将回归正常,也找到了喜欢的人,那你是不是就可以腾出一点空间给……”
“我”字在徐苏瑜喉咙里剧烈撞击,犹豫徘徊,最后还是没有出口。
徐苏瑜笑了一声,手帕擦过沈同宜的嘴唇,看着她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我办事,你可以完全放心。”徐苏瑜收回手,压在腿上,“我一定会赶在你妹妹之前,把舆论引导到你身上,把她藏好。”
“但在还你清白之前,你还要再受一次委屈。”
“只有把那些图发出去,舆论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推到最高点。”
“舆论越激烈,你妹妹就越安全。”
“大家的视线都会在你身上,你妹妹只是和个女孩儿谈恋爱而已,无伤大雅。”
徐苏瑜说:“所有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但我暂时还不能发。”
“因为你妹妹今天打了喻卉。”
“她忍了那么久,为什么刚刚好在今天打喻卉?”徐苏瑜笑问。
然后自问自答:“今天是我在一年之中唯一敢来见你的一天,你让她选在这天打喻卉,是不是知道我不会袖手旁观?”
“你又对了,我担心喻卉回过神来报警,先把她吓走了。”
“大概一周,等她身上的伤验不出来了,我就会开始。”
“那时候,她就是想拉你妹妹垫背,也拿不出来证据告她。”
“你妹妹很聪明,动手之前,先给喻卉的车熄了火,让行车记录仪不能拍摄,也提前找我拿了治疗焦虑的药,给自己留足余地。”
“有这些前提在,喻卉就是真告,也不会成功。”
“但我知道,你舍不得她向别人说自己有病对不对?”
“你舍不得她被人戴着有色眼镜看待。”
“更舍不得她向人剖开伤口的时候,再经历一次你被人造黄谣的痛苦。”
“她亲自动手澄清的,就像她亲手把你推倒了浪尖风口。”
“所以我们再等一等。”
“等时机恰当的时候,我来替她做这些事。”
“她只是看着,应该不会那么痛苦。”
徐苏瑜把手帕一层层叠好,放进口袋,抬头看着沈同宜,说:“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吓走喻卉的?”
“非常简单。”
徐苏瑜笑了一声,转身坐在坐地上,肩膀一点点倾向“沈同宜”。
“我说,‘喻卉,你是不是想让我公开那段视频?’”
“喻卉的智商还可以,一下子就想到我是谁。”
“她很恐惧,求我不要,还质问我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