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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在只有奴隶贱民与贵族王族之分的商朝算不得什么,阶级的不同代表了生杀大权。
  天上的神仙能够轻而易举地杀死贵族,贵族一句话同样可以屠杀一坑奴隶,不论在神仙修士还是贵族奴隶看来,这都是理所当然的命。
  但帝辛不认这样的命。
  他自幼在殷商王宫长大,怎会不知女娲庙祭祀对贵族而言是何等重要的礼仪,却女娲庙提笔落诗,分毫没有对圣人有感恩叩拜之意。
  但他这样做,并不仅仅只是对神权的挑衅,更多的是在与殷商贵族奉若圭臬的宗教祭祀隔空对抗。
  贵族、平民、奴隶之间的阶级分层,多少也与祭祀礼仪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自帝辛继位执掌大权后,第一件事便是肃清王族异己,而后便是一步步削弱贵族势力,提拔平民、甚至是奴隶为近臣重臣。
  帝辛可以因为赢飞廉父子的健步如飞、骁勇善战便不顾其逃亡犯人的身份,提拔为心腹之臣,全然不顾贵族的怒火与反对。
  对高高在上惯了的贵族而言,帝辛这种让贱民奴隶与贵族平起平坐的行事,无异于侮辱。
  帝辛的确是个文武双全,且用人十分不拘一格的帝王。
  但自他提出废除人祭未果,却仍旧不用人祭之后,他就已经与庞大的殷商贵族体系背道而驰。
  他是个和殷商王朝格格不入的帝王。
  因为他想要做的,眼中看到的,不是所谓的殷氏王朝,而是被神权裹挟的人族。
  面对帝辛堪称挑衅之言,罗睺发出一声冷笑后掩去身形,商音却不觉有什么,只抬手示意桌案对面,态度很是平和:“人王若有意,不若坐下一叙。”
  帝辛审视的目光掠过商音,与商音对坐于案几两端。
  所谓圣人自难得见,但帝辛自幼却是接触过不少修道之人。
  就连如今殷商朝中都有不少曾经拜师仙山学艺归来者,太师闻仲便是其中佼佼者。
  神妖之流面对人族,大多都为方才梁上那位的态度,若妖本弱小,便如门口那只白狐狸一般。
  闻仲曾受恩与殷商王族,也代代为殷商之臣,但即使如此,在拜师修炼归商后,面对身为凡人的同族,总会不自觉流露出睥睨不屑之态。
  甚至在面对帝辛生出相佐政见时,面上都会带出自诩窥探天命,凡人如此愚昧的傲然。
  是以闻仲与帝辛并不怎么相处融洽,但好在两人都心有殷商社稷百姓安危,殷商也的确需要闻仲这样一个能对抗修行之人的底牌,帝辛便索性将闻仲外派征战,眼不见心静。
  帝辛却从面前这位神女眼中,看不出半分神仙高高在上的嘲弄与不屑。
  这样的平等与平淡,他只在另一位神仙身上见过。
  所以他应言而坐。
  “你与他们,诸多不同。”帝辛道。
  商音想了想便明白过来,笑道:“从前或许也是相同的。”
  她生来便是圣人修为的混沌魔神,盘古开天后虽被鸿蒙意识压制,但天地之间再无其他能让她低头。
  她冷眼旁观一切,高傲又自负。
  直到狌狌那件事犹如当头棒喝,让她从那种睥睨洪荒生灵的状态中骤然清醒。
  “只是有生灵叫醒了我,所以自此之后在我眼中,天地自然,万物生灵,皆无高低贵贱之分。”
  她为自然魔神,理应平等对待自然万物,这是她的道。
  “人族,自然也与神妖无异。”
  “只不过在这一点上,我倒是做的并不如他。”
  白小九在殿门口探头探脑,商音见状索性叫他进来点蜡烛。
  白小九于是乐颠颠地进来,好奇商音会和人王说什么,耳朵竖起老高。
  帝辛不由看了眼点蜡烛的白狐狸,唇|瓣微动。
  商音看出端倪,笑道:“小九是九尾狐化形,寥寥凡火还是奈何不了他的。”
  人王如此聪慧通透,又生来反骨,气运加持之下恐怕有一眼看穿妖邪原型之能。
  怪不得前段时间会故意吊着白小九整晚整晚地跳舞。
  商音想了想,顿时了然。
  如果是她,也很难拒绝一只白乎乎毛茸茸的大狐狸穿着轻薄纱衣扭来扭去,暗送秋波的。
  殿内的蜡烛烧得噼啪响。
  帝辛虽心有沟壑却并非无端狂妄之辈,他对商音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隐隐敌视转为平和有礼:“似尊者这般的神仙,竟还有其他?”
  商音听出帝辛的试探,眨眨眼,抬手抚过被她别在发髻间的红色小鸟球,衣袖自手腕滑落而下,微微一笑:“人王应当已经见过他了才对。”
  没有谁比商音这个道侣更熟悉鸿钧的元神,自帝辛靠近的那一刻起,商音就知道帝辛一定接触过鸿钧。
  不是那种一面之缘的接触,而是长期相处过的痕迹。
  殿门被白小九识趣出去时自外面关上,但不知从何处偷溜进来的夜风从烛火的缝隙间穿过,将金红色的烛火压弯了腰。
  帝辛的眸色渐深。
  “原来如此。”
  商音唇线微弯。
  “其实天也好,神仙妖魔也罢,都和人族一样,只要活着,便有私心,便有欲|望。”
  “有私心,自然便有缝隙。”
  “如今人族身负气运,自然能与漫天神佛相争。”
  “阐教弟子以西周丞相姜子牙为首,多入西周辅佐西伯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