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余派遣自己的麾下开始展开谈判,希望重新获取支持,不惜割舍更多的利益。
可是赵王的车架已经临近,诺大的蛋糕等待着瓜分,除了真正的已经被陈余捆绑死亦或者恨秦欲死已经没有转机的人,没有人会选择陈余了。
他们尽心尽力的打扫好邯郸城,主动的开始组织农人参与耕耘,恢复地方秩序,以迎接王师的到来。
张苍等人风尘仆仆的抵达赵地的时候,面对的真的是喜迎王师的情景。
真正意义上的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从他们到达赵地以后,每经过一处郡县,就有这样的戏码上演。
直至他们抵达赵国曾经的都城,邯郸城的时候,这种气氛达到了巅峰。
黔首百姓箪食壶浆夹道相迎,士绅贵胄上前牵马坠蹬。
“魏人陈余叛乱,以至于民生凋僻,十室九空,郡兵难当,只能固守重城,以防不测,如今王师一至,我等也算有了主心骨啊!”
张苍下车的时候,一个人殷切的上前握住了张苍的手。
“您是?”张苍白白胖胖的脸上挤出来人畜无害的笑容打量着面前矮自己一头的中年人。
“我是李先,现为邯郸典吏……”
张苍眉头一耸!
他又不是傻子,一个典吏哪来的能耐弄出来如此之大的动静?
况且先迎接自己的居然不是邯郸郡守荀霖,而是区区一个典吏?
很显然,面前这个名为李先的矮子的身份绝没有那么简单。
张苍开始回忆赵国姓李的名人。
应该和李牧没什么关系……
张苍想了一下,沉吟着开口问道:“可是奉阳君之后?”
奉阳君,李兑,昔年赵国之相。
因为秦国的离间计以及一系列原因,和赵国将韩徐为不和。
因为将相失和,后期争斗失败,李兑退出了历史舞台。
严格意义上来说,奉阳君李兑,也是加速了一把赵国灭亡的大忠臣来着。
李先闻声脸上露出笑容,躬身行礼尔后正了正衣冠脸上带着肃穆开口:“让先生见笑了,小子不才,辱没家祖之风!”
张苍笑眯眯的摇了摇头赶忙扶起来李先尔后开口说道:“既然是奉阳君的后人,就不必如此拘礼,我初来乍到,不知道具体情况,只听说赵国的叛乱很严重,也不认识这里的人才,您家学渊源,还需要请您来为我介绍这里的情况。”
李先闻声一喜……
张苍没做过什么调查,就算做调查也调查不到他李先头上。
但是李先可是做过调查……
他当然知道面前这个露出人畜无害笑容的胖子是何许人也。
张苍!
赵泗,也就是赵王最重要最亲近的门客!
如今赵泗遥领封国,不能前往赵地赴任,张苍很可能就是赵国的实际领导人,赵王意志的代行者。
故而,张苍的礼遇让李先受宠若惊,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情,认认真真的为张苍介绍了起来。
“这位是韩班,邯郸县吏,这位是信符……”
张苍都不用想,姓韩的多半就是韩徐成的后裔,那个姓信的估摸着也是颇有渊源。
好家伙,以前政敌的后代都混一块了。
不过这也正常,哪有解不开的世仇?
之所以成为敌人是因为政治斗争,而如今赵国都没了,政治斗争自然也没了,大家的封邑也被没收,剩下的最多也就是生意上的矛盾,自然不会再像祖辈一样矛盾不可调和。
张苍在认真的听着李先的介绍,同时也在暗暗的分析情况。
如果不出意外,能够第一批,站在自己面前露脸的,恐怕就是邯郸一带贵胄的中坚力量了。
听着李先一个一个介绍同为吏员小官的朋友,一一介绍他们显赫的家世,张苍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看样子,邯郸郡守荀霖,人格还是值得信赖的。
如果邯郸郡守和他们勾结在一起,他们的自我介绍也不至于只是小吏了。
不过,后果也很显而易见。
荀霖是借助秦国的威势来压服他们,凭的是秦国的虎皮。
这份虎皮也就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作为郡守,他确实需要有文化的人来传递政令,把他们放在基层发挥最后的余热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一旦乱起来,国家的威势荡然无存的时候,基层尽数被世家贵胄把控,那他这个郡守,还能够活着都殊为不易了。
张苍不急着去见邯郸郡守,只是和他们虚与委蛇,同时以获取更多新的情报。
毕竟基层被把控的情况下,哪怕是郡守能够获得的情报也是极为有限的。
于是,他们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李先等本地贵胄为他们安排的接风宴。
该吃吃,该喝喝……
张苍甚至丝毫不介意暴露自己好色的本性,在宴席之上左拥右抱。
樊哙更不用说了,喝酒吃肉好不痛快,一路上风尘仆仆尽数消散。
乃至于宴席结束以后,樊哙尚且醉醺醺的趴在案几之上,脸上带着长足的笑容念念叨叨。
“萧何!这赵人,还真是热情好客啊!”
第一百四十章 你想一统百家?
“你是赵王宾客,赵人自然热情好客。”萧何看了一眼醉醺醺的樊哙笑道。
“名字都记好了么?”张苍没有理会已经醉酒的樊哙笑眯眯的看向陈平开口问道。
“一个不差!”陈平一拍手笑着作答。
“今日招待的酒宴倒是用心。”张苍笑着点了点头。
作为回报,那就一个不差的送他们去咸阳吃酒吧。
“邯郸地方上的势力大致上已经清楚了,他们都是世家大族,赵地大小贵胄,多有相互沟通,接下来就由你来和他们沟通吧,等到将整个赵地摸得差不多的时候,援军想来差不多就到了。”张苍想了一下开口说道。
指望从官府公文里面摸索出来地方势力结构是不可能的,这玩意多半不会记录在案。
要和光同尘……
只有深入的和他们交流,才能够掌握更多的信息。
而现在,正是摸底的大好时机。
王师至赵,他们想当然的认为赵王不能离开他们都帮助,想要从赵泗的王国里面赚取一份利益,这就是机会。
让陈平去正适合……
“至于曹参,你带人去联络陈胜和刘邦,刘邦坐镇晋阳,晋阳的郡兵可为依靠。”
“那咱们呢?”樊哙猛的从案几上摇摇晃晃的抬起头。
“我去召见邯郸郡守荀霖,以及赵地大小官吏。”
“至于你嘛,接下来他们少不了继续招待,该吃吃,该喝喝。”张苍笑了笑。
樊哙闻声点了点头,脑袋一顿,duang的一声磕在案几之上,复又酣眠。
了解他们,掌握他们,然后再,彻底的清扫他们。
赵国,是重中之重,也是赵泗的基本盘。
倘若只是经营一个赵国自然不用那么麻烦。
但是赵泗的未来远不仅仅只是一个赵国,张苍既然得赵泗许诺分肉之大权,赵国诸事悉可自决,赵泗给了他如此之大的信任,他也必须对赵泗负责。
将最干净的赵国,交给自己的主公。
……
而另一边,驻兵燕国的王贲终于接到了老父亲王翦的传信。
打开书信,王贲认真看完,眉目之间露出几分沉思。
令他没想到的是,父亲竟然同意以太尉之权私自调兵,而非上呈始皇帝。
严格意义上来说,虽然始皇帝说过王翦有这样的权利,但此非小规模军事调动,不禀报始皇帝,终究是留下了一点污名和把柄。
他讶异于父亲的选择,也弄不清楚背后的深意。
但是王贲依旧执行了父亲的决策。
“传令,遣五万兵马使赵。”
张苍只要了三万兵马,但是王翦的指示是直接调拨五万兵马。
虽然赵国的叛乱势力不强,但到底是诺大的一国之地。
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帮,自然也要帮的彻底。
要大获全胜!
毕竟没有王命,而且功劳还要优先分润给赵泗,所以五万兵马已经是极限了。
再多,那就是王贲平叛有功,而不是张苍定赵有功了。
如果仅仅是考虑平定赵地的话,王贲直接领大军过去犁上一遍,用不了多久,燕国之事就可以复刻。
他手里的兵马可足足有将近三十万。
但是,此事终究不可喧宾夺主。
“麻烦……”发号施令以后,王贲吐槽了一句,看向军账之内悬挂着的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