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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点出息。”
  赵百凌哼笑了声, 夹着教案走了,到底没加那张试卷。
  “现在人太多了,我才懒得去。”陈彻扑了过来,“哎,等下了英语晚读,去你家吃个泡面吧商老板——我会付钱的。”
  商泊云问:“饿吗?现在去吃晚饭还是下了晚读?”
  “我说了啊,下了晚读再——”陈彻扯着嗓子嚎。
  “我就不去了。”
  陈彻:“……”
  原来不是问他。
  锅盖刘海露出礼貌的微笑。
  太久没被江麓拒绝,商泊云眉梢微挑,有些意外。
  陈彻“哦”了一声,艳羡道:“钢琴家是不用上晚自习的,商老板,你忘了?”
  江麓刚来附中的时候,高桂生就和五班所有老师打过招呼了——这个学生要特殊对待,钢琴才是他要专注的事情,至于高中生的生活,是锦绣上多添的花苞罢了。
  并不是所有老师都赞同高桂生的话,但明盛捐的多媒体楼让素来以升学率为己任的高主任立马敲锤定音。
  所以,高岭之花这样的赞美其实饱含揶揄,将“钢琴家”和普通的同学划出界限。
  江麓一直知道。
  他露出点笑:“是陈彻说的这样。”
  没有例外。
  商泊云应了一声,云淡风轻的。
  江麓莫名地有点失落。
  眼中的笑意敛起,他的语气仍然温淡:“所以我得先回家了,明天见。”
  “说这么早干什么?”商泊云把拿到一半的英语书收了进去,“还能顺段路,我们去吃饭。”
  “啊?啊?”陈彻目瞪口呆。
  有必要吗商泊云,你的心可以偏成这样吗?!
  不过如果是许葭禾和商老板,陈彻思绪放飞了一下,他选他禾姐。
  “嘿嘿,那我要加卤蛋和肠。白嫖。”陈彻说。
  “走吧。”商泊云看向江麓。
  校园里还很热闹,高一的高二的追追打打,夕阳落在校服上,也没带来什么催促的意味。
  黑色的私家车等在一如既往地那个位置,有人将目光落在车身上,窃窃私语着经过。
  车门开了,商泊云挥了挥手:“小江老师,现在可以说那三个字了。”
  原本的失落就因为这个人的态度消失,江麓伏在车窗边缘:“明天见。”
  两个高中生站在校门口,目送那辆百万suv离去。
  “哎,你别说,虽然钢琴家挺好相处,但是经不起细想。”陈彻双手插兜,感慨道,“老感觉和我们隔着点什么似的。”
  “给我分析分析?”商泊云有些好笑地看了锅盖刘海一眼,情绪算不上很高。
  陈彻的表情深沉了起来。
  “再给你加个蛋。”
  “好嘞。”
  两个人沿着人行道往老居民区走。
  陈彻轻而易举被卤蛋拿下。
  “虽然也和我们一起上课,放学,但是就都知道他不一样。”
  “嗯?不懂。”商泊云向前看去,黑色的迈巴赫早就不见踪影。
  “五班的每一个人,都要参加高考,排名掉了,是天大的事情。”
  “那你还抄我作业。”
  “节省时间去攻克难题哈……月考掉五十名完全是意外。”陈彻清了清嗓子,“别打断我思路——钢琴家完全不用在乎这些,他一毕业就会出国,来附中都知道其实只是体验高中生活的吧。”
  “说起来去年运动会,高中最后一次了,他也没来,我们假期不是补习就是作业,他则是练琴练琴,比赛比赛。去年拿的那几个比赛冠军,高桂生不是都把奖杯放在了艺术部那边吗?”
  众所周知的事实里,江麓有一条既定的必须走的道路。有老师还开过高桂生的玩笑,问主任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要在优秀校友里加上“国际知名钢琴家江麓”。
  高桂生理所当然地说:“那是必须的啊。”
  “谁家普通同学给附中捐一栋楼。”末了,陈彻总结,“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夸张。”
  “商老板,钢琴家他真的是生在很高很高的枝上。你得拿梯子才能去摘。”
  陈彻先迈入了熊猫超市,语气亮堂的和商女士打了招呼,“而我,只需要两颗卤蛋,就能和你掏心掏肺。”
  商泊云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不是还要根肠吗?”
  “差点忘了,你可不能昧我。”
  锅盖刘海熟门熟路地去了货架,拿了两桶冬阴功的泡面,“一桶吃不饱。”
  商女士瞅了他俩几眼,顿觉省事——恰好今天寻思着商泊云开始晚自习,所以她晚饭还打算带商熊猫出门去吃。
  水很快烧开,咕嘟咕嘟的热气沸腾着。
  陈彻并不知道,金钱并非是不能逾越的鸿沟。时代的东风里,小小的熊猫超市也为商女士积累下了原始财富,最后让她操盘出一个长洲人气最为旺盛的商场。
  正如商泊云白手起家,借着互联网的红利和技术的颠覆创新,让云山成为了游戏行业的独角兽,又把目光投向更为丰富的领域。
  人和人之间,需要逾越的从来就不是物质——或者说物质只是最外部的因子——更为关键的,是各不相知的岁月里,将人之所以塑造成“ta”的事物。
  是什么塑造了江麓,让他对自己的性取向如临大敌,让他在那个夜晚,以一种冷淡之至的语气说“这不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