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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茄的火苗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地闪烁。赵舒权盯着那簇小小的火苗,宛如盯着自己心头燃烧的邪火。氤氲的烟雾缭绕着,让他恍然如坠幻境。
  前世他最狠的一次,让卫景帝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起不了身,甚至为此罢朝。
  那次他实在气疯了。他去南方平叛, 一走就是将近一年。等他好不容易理清南方乱局重回京师, 惊讶地发现卫景帝不知何时与自己的小叔叔走得极近。
  那位俊秀的皇叔甚至当面挑衅他, 说他劳苦功高、也该放一放肩头重担, 好好享受荣华富贵。
  他愤然去找皇帝对峙,皇帝嘴上说他想多了, 却不像从前那样留他侍寝宿夜。与他私下交好的内侍总管告诉他,皇帝叔侄二人同吃同睡、出入同车,已有两三个月过从甚密。
  他终于忍不住爆发,无召入宫,冒着大不敬的死罪,逼问他的皇帝情人:“你这是有了新欢,要与我一刀两断?要是的话,你给个明话,我绝不纠缠!”
  卫景帝别过脸去,避开了他:“朕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要宠|幸什么人,需要经过你同意么?朕后宫美人如云,并非一日两日了,怎么之前不见你发疯?”
  他确实发了疯,不管不顾,将人摁倒在榻上:“说好的,你可以后宫三千,但你的入幕之宾只能有我一个!我今天就要试试看,你身上到底有没有别的男人留下的痕迹!你要不愿意,尽管喊人来将我捉拿下狱、治罪砍头!”
  他们纠缠了整整一夜,卫景帝被他折腾得几乎咬碎银牙,始终未曾喊人来“护驾”。
  天亮之后,理智恢复,他才发现自己把人伤得有多重,顿时慌了手脚。
  奄奄一息的卫景帝拨开他的手,用嘶哑到几乎说不出话的嗓子艰难地说:“你现在……满意了?”
  赵舒权狠狠吸了一口雪茄,将前世那个幽怨的眼神从脑海中强行抹去。
  后来他才弄明白,卫景帝之所以和他的皇叔举止亲密,只是因为恼恨自己。自从自己伐蜀时娶了故人之女为正妻,卫景帝对他的态度便一直喜怒无常,动辄想法子刺激他。
  他真的很冤枉。他与妻子从未有过夫妻之实,只是契约婚姻。妻子并不想嫁他这个亡国之敌,他只是为了保护故人一家老小、留存故人血脉。
  他百般解释,卫景帝嘴上说是谅解他,人前也给足了他面子,实际上到死为止,帝王心里都记恨这件事。
  赵舒权前世从未想过,卫景帝对自己的独占欲竟是如此浓烈。他还以为对方冷冷淡淡,始终对这段关系可有可无。
  大门处传来咔嗒一声轻响。他知道是曹瑞回来了。他把曹瑞的指纹录入了电子锁,让少年能够自由出入公寓。
  换鞋的声音,随后是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少年慢慢走进客厅,在与自己视线相交时明显吃了一惊。
  “赵先生?”曹瑞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沙哑,“你……还没睡?”
  赵舒权顿时火冒三丈,没好气地回答:“你觉得我睡得着么?你手机不开机,我能放心在家睡觉?”
  少年垂下头,小声说:“抱歉,我不是故意叫你担心。不过……你能不能也考虑一下,我并不是三岁小孩,不需要你像家长一样盯着呢?”
  赵舒权语塞。从道理上来说,少年说的没错。
  “没什么事的话,我……”
  身体比脑子快。赵舒权起身挡在曹瑞面前,居高临下地拦住想要溜走的少年:“急什么?贺珣带你看了什么演出?好看么?”
  曹瑞别过脸不看他:“法语音乐剧。挺好的,还行吧。主演是珣哥的同学,他带我去了后台打招呼,人也挺热情的。”
  赵舒权啧舌:“法语音乐剧?带你去看那个,对你现在没什么帮助,还太早了。晚饭吃的什么?喝酒没有?”
  不等曹瑞回答,他已经闻到了少年口中极淡的一丝酒气,眉头紧拧:“喝了多少?没醉吧?”
  “香槟而已,醉不了。”
  少年的语气已经开始不耐烦,赵舒权并不是听不出来。他心里更烦躁了。
  他觉得曹瑞有什么资格不耐烦呢?关机一晚上,不回消息不回电话,让自己找不到,跟莫名其妙的男人出去吃饭看剧……
  自己问问,他有什么好不耐烦的?
  他的口气难以遏制地更差:“香槟也少喝!自己什么酒量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跟别人出去,喝醉了有多危险你心里没数吗!”
  他看到少年的薄唇紧紧抿着,僵持片刻之后终于爆发了:“我心里有数!所以我没喝醉!贺珣又不是什么不认识的人,有什么危险的!赵先生、赵总,你管的是不是太多了?你不是一直说我们只是工作关系吗?那我喜欢谁、愿意跟谁来往,都是我的自由不是吗?”
  赵舒权敏感的神经被戳中,反问:“你……喜欢谁?”
  少年微微扬起下巴,小脸上露出一抹决绝的神色:“贺珣向我表白了,说他喜欢我、想要与我交往!”
  赵舒权窒息了片刻,猛然抓住对方的肩,追问:“你怎么回答的?你同意了?”
  “你说呢?”少年嗤笑着反问。
  赵舒权感到头疼欲裂。他不知道是不是雪茄的缘故,是不是自己太久没有碰过烟草,耐受力下降。浓郁的雪茄气味强烈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觉得自己再也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