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两人心底便有些恍然。看来她们两是想到一处去了。
池晚不意外蔡欣会想到这点,毕竟十年后的事情,当初她说的时候,蔡欣也是在的,也就只有缺心眼的潘问夏完全没有联想到这上边了。
潘问夏还在说着玉良集团的事情,“玉良集团的夫人许绮丽,和她的一子一女,享有了玉良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啧啧,这女人好厉害啊!”
再看许绮丽的背景,不出意外的,她也是个高材生,甚至还是个博士,至于家庭条件……
“她竟然是个孤儿?”潘问夏突然抽了口气。
这下,池晚和蔡欣都有些吃惊了。
潘问夏再次感叹道:“这个许小姐,可真是太厉害了吧!”这回她的感叹,充满了真心实意,是真的打从心里的在感叹了。
作为后嫁人王家的人,不仅成功和王董事结了婚,生下了一子一女,还拿到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要知道玉良集团可不是小企业,这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能保证他们母子三人一年最起码能拿到千万以上的分红。
一个孤儿,能走到这个地步,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让人忍不住惊奇的。
池晚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沉默几秒后,她摇头道:“这事有些古怪!”
蔡欣赞同的点头,“我知道玉良集团,王玉良的两个儿子为了董事之位,在很多年前开始就争得跟斗鸡眼似的……股份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是很重要的,所以,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让给许绮丽母子三人这么多股份!”
所以,许绮丽能拿到这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这事本身就已经充满了猫腻,而这一点,从新闻上的种种言论都看得出来,毕竟媒体可都用“十分厉害”来评价她的。
谢知春:“其实像许绮丽这样的,机构里不止出现过一例……”
就她所知道的,加上许绮丽,就已经有三人了。
这三人的情况都很相似,都是给人代孕,而后登堂入室。
其中有一人在生下孩子后,没两年竟是让孩子的爸爸和原本的妻子离了婚,和她结婚了,她一举就成为了有钱人的太太。
至于另一人,她的情况和许绮丽更相似一些,她也是给一位老人代孕,听说那位老人没有儿子,所以在她代孕生下一个儿子后,那家的财产全部都转到了那个儿子的名下。
池晚喃喃:“你所知道的就有三个人,那你所不知道的,又有多少人呢?这个机构的目标看起来,不仅仅只是代孕啊……”
此时此刻,就连潘问夏似乎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凝滞,忍不住安静了下来,偷偷的瞄着她们。
※※※
池晚她们从谢知春那里知道了不少有关代孕机构的事情,其中不乏机密之事。
而谢知春能将这些事情告诉她们,代表了她对池晚三人的信任,就连脑袋里少根弦的潘问夏都感觉到了这份信任的重量,那是沉甸甸的,让人无法轻视的重量。
“……谢谢你选择相信我。”离开的时候,池晚看着她,这么说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尽一切努力,让你摆脱这个机构的。”
对此,谢知春的态度却是极为无所谓,她道:“没关系,反正情况最坏也就这样了。”
池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意识到,谢知春其实一直心存着死志。
也许,自己当时所看见的未来中,医生们之所以会急救失败,可能就是因为谢知春已经存了死志,心里根本没有求生欲望,所以那场急救,才会失败。
……
从谢知春那里出来,池晚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重。
等走到小区门口,三人便各自分开了,等回到自己落脚的酒店,池晚直接给邱诏打了个电话。
邱诏是公安,而且邱家背景很强,池晚想要问问他在j省这边有没有熟悉且靠得过的警察——听完谢知春所说的那些,池晚觉得,这件事情,她们报警的那个派出所怕是没办法能解决。
听到她的来意,邱诏想了想,还真认识一个这样的人。
“……j省公安局的大队长,曾经和我是一个学校的。”邱诏说,“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他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而且也有一点背景!”
邱诏的话颇有些意有所指。
总之,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对方都是最符合池晚所说条件的了。
邱诏介绍的人姓段,叫段琅。
琅,意为似玉的美石,因为这个名字,池晚原以为这个叫段琅的人,可能是个外表俊秀斯文的人,不过等见了人,池晚就意识到,自己以“名”取人这一点,实在是要不得。
段琅此人,别说斯文了,那是连斯文的边都没沾上。
他们约在咖啡厅,池晚先到,等段琅进来的时候,她看着那个因为天热穿着t恤短裤,他露在外边的手、脚上全都是肌肉的男人,忍不住有些沉默了。
这可不像是美石,倒更像是块黑色顽石……
她在心里想。
段琅显然是认识池晚的脸的,进来扫视了一眼,他便脚步肯定的朝着池晚的方向走过来,而后叫她:“池小姐!”
池晚站起身,和他握手:“段警官。”
两人打完招呼,纷纷坐下,段琅开口就直奔主题,“我听邱诏说了,不知道池小姐说的案子是什么案子!”
池晚:“这个案子,也许你应该也有听说。”
因为案子和潘家有关系,潘问夏偶尔会向警察那边询问进展,听说派出所那边很是重视这个案子,作为派出所的上级,身在公安局的段琅很可能有停过。
果然,在池晚简单说起之后,段琅脸上就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你说的是这个案子啊,我的确是有听说过……这个案子是有什么不对吗?”
池晚:“昨天,我知道了一些有关这个案子的消息……”
在看见段琅的第一眼,池晚就确定了对方的确如邱诏所言,是个正义感很强,而且也很坚定的人,所以跟他说起从谢知春那里所知道的信息,池晚并没有犹豫。
而随着她的诉说,段琅脸上原本不甚在意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凝重起来。
“……你们是怀疑,这个代孕机构背后还有保护伞之类的存在?”他一针见血的问。
池晚:“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段琅思考,“如果你所说的都是真的,这个案子,怕是不仅仅只是代孕,也许还涉及故意杀人,侵占财产……”
池晚看着他,问:“这个案子,我可以放心交给段警官你吗?”
在段琅看过来的时候,她道:“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帮她拜托这个代孕机构的控制,而且告诉她,这世上也有追求真相,不是蠹虫的警察存在!”
“所以,段警官,你会是这个人吗?”
段琅和她明亮的眼睛对视,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十分自信的道:“我当然是这样的人!”
池晚一笑,“那就好!”
……
在和段琅见面没几天后,池晚就从潘问夏那里得只案子被移交公安局,由上一级接手的消息。
听到这里,池晚终于吐出了口气。
而没几天,潘问夏则在群里兴奋的说,根据十分确切的消息,苏芸已经去医院将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了。
“……这个孩子既然没出生,那我十年后被他推下楼,坠楼身亡的未来是不是也改变了?”她高兴的问池晚,而后又有些忧心忡忡:“只是这种算是死劫吧?这个死劫不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回到我身上吧?”
池晚否认了她的胡思乱想:“不会的,那个孩子没出生,就代表未来已经改变了……一个人本来拥有着无数可能的未来,如今未来既然改变了,就会变成另一种充满可能性的未来!”
潘问夏似懂非懂:“这样啊。”
她又说起代孕机构的那个案子,自从这个案子被转交给上一级的公安局之后,派出所那边自然就不知道案子如今的进展了。
所有的事情看起来都很平静,简直让人怀疑,公安局这边是否真的在调查。
潘问夏提起这件事,总觉得有些担心,毕竟在她看来,那个代孕机构的存在,就像是个炸弹,不知道哪天就“炸”到谁了。
还有谢知春,一直在那样的地方呆着,心理都感觉出问题了。
“……你不用多想,”池晚安慰她,“这个案子背后的水比你我想象的都要深,如今越是平静,就越代表了它背后隐藏的真相不同凡响。”
她叮嘱潘问夏:“问夏,你之后不要再去打听这件事了,明白吗?”
潘问夏应下:“……好。”
池晚的语气很严肃,她大概也感觉到了其中的严重性,因而便不再说这件事了,转而说起其他的来。
“最近欣欣怎么好像突然忙起来了?”她和池晚说起蔡欣,有些疑惑,“她最近也不在群里说话了,我打电话给她,也不是每次都接的……而且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情绪好像也有些低落。”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问她她也不说,难道是公司的事情很忙吗?”
她嘟囔,“说得也是,她现在可是【虎崽】的老板,的确是很忙……”
池晚听着她的话,没说话,只是默默算着时间。自从她从江城到j省这边来,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算算时间,的确是快到了那个时间点。
“如果有什么事,她会跟你说的,你也不用太担心。”她安慰了潘问夏几句。
等两人挂了电话,池晚看向窗外,忍不住叹了口气。
第二日,她便去了是市第一院,去了贺奶奶所住的病房,只是病房里没人,她问了护士,才知道里边的病人今天突然晕倒,被送去了急救室。
池晚听完,立刻就赶去了急救室,看见了坐在急救室外,弯着腰,以手撑着头的蔡欣,而除了她之外,急救室外还守了一大堆人,各个脸上的表情都十分沉重。
看到这一幕,池晚急速的步子微缓,慢慢走了过去,站在了蔡欣面前。
“问夏她很担心你,”她开口,“昨天打电话之时还跟我说,说感觉你很累,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
蔡欣抬起头来,露出一双底下布满青黑的脸。
“等之后有时间,我会联系她的,”她说,目光虚虚的落在急救室门口,道:“我最近真的是太忙了……”
说完之后,她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又道:“医生说,我奶奶的情况很危险,她年纪太大了,年轻时候又遭受过太多的磋磨,身体底子本来就已经垮了!”
“再昏迷一次,她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说,她可能会在半个月左右去世,现在看来,你说的事情,好像真的要变成真的了。”
池晚默然,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蔡欣似哭似笑,“你这么早将这事告诉我,我每天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我以为真到了这一天,我能保持冷静的,可是现在我发现……我还是很害怕。”
“我奶奶要是去世了,那该怎么办?”
“呜呜呜,四十八年前的那个案子,真相还没大白了,警察那边也没发出什么通告……所以,她肯定不舍得死的!”
“肯定不舍得的!”
池晚低头看着她。
蔡欣生得一张长得很甜的脸,但是可能因为已经是【虎崽】董事长的原因,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很冷静,气势也很足,但是此时她捂着脸哭泣的样子,却是充满了无助。
池晚抬头看向急救室的方向,突然道:“那你忍心,让你奶奶因为那个案子的事情,一直蹉跎等待着吗?”
她问蔡欣:“四十八年前那个案子的真相,是她追求了半辈子的目标……你确定,真的要让她一直这么忍受着病痛等待着吗?你这样拖着她,真的觉得可以吗?”
蔡欣:“……”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站起身来,拿起手机走到了一边,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段局长……是我,蔡欣,您还记得吗?”她声音冷静的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着,“我奶奶的那个案子您知道的吧,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却还一点消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