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察觉到玻璃另一侧的视线,白榆猛然抬起头,他看见伊尔西的瞬间便十分自然地弯起了眉眼,用嘴型无声地说道:
“我就在这里等你。”
少年的眼睛漆黑明亮,伊尔西攥着的手颓然松开。
他突然发现自己是卑劣的,他不敢询问雄虫,不敢知晓答案,却无法拒绝雄虫的温柔。他像个自导自演的小丑,带着面具站在舞台的中央执拗地不肯放手。
就这样吧。
无论是利益还是感情,他们已经被牢牢捆绑在一起,如果有一天雄虫要将这道绳索亲手斩断..
那他...
也全然接受。
*
这场会议从开始到结束也仅有3个小时,但它宣告着会议室中的一些虫将彻底离开星河集团的权利中心。
“会议结束。”
伊尔西站起身打算直接离开的时候,一个瘫在椅子上,面如纸灰的雌虫咬牙切齿地说道:
“伊尔西,你可已经匹配了,蒙格利那个家伙是什么雄虫,我清楚,而你应该更清楚。”
当初伊尔西被强行匹配的时候,与他有利益往来的虫都详细调查了蒙格利的性格等情况。
得到的结果趋于一致:暴虐。
所以会议室里面大多数虫都不认为还能看见活着的伊尔西。
但有些虫能坐得住,有些虫坐不住,就比如这个宛如丧家之犬的老雌虫。
伊尔西笑了一下,没有反驳只是径直走到会议室门口,他向来觉得和愚蠢的失败者说话是一种对时间的浪费。
但是,对于刚刚猜测自己可能只是一个“替身”的伊尔西,他需要一个情绪的宣泄口。
握上门把的手一松,回头居高临下,仿佛再看一滩无关痛痒的垃圾:
“费德拉,我今天出现在这里,你应该很失望吧。”
“并且从今天开始,你连失望的机会也没有了。”
总裁的嘲讽彻底击垮了费德拉那颗摇摇欲坠的自尊心,他青筋暴起几乎是喊着说:“伊尔西,你可还有的精神海紊乱症,我道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拭目以待。”伊尔西不再分给他任何眼神,拉开玻璃门,只留下一道离去的背影。
“结束了?”白榆直接迎了上前,自然而然地与伊尔西并排而立。
“那个是雄虫?”会议室跟随着总裁的背影自然发现了白榆,本来安静如鸡的会议室立刻发出激烈的讨论:“这这这,应该不是蒙格利吧。”
“肯定不是啊。”
“这个是不是他家的那个雄子,长得可真好。就是不知道等级怎么样。”一个年轻的雌虫脖子伸得老长,目不转睛盯着雄虫。
“怎么招,等级合适你还打算过去给他当雌侍?”
虫族对于婚姻与性向来开放得可怕,年轻的雌虫耸耸肩理所当然道:“那有什么不行的,我条件也不差,光是雄虫阁下的这张脸,我就高喊可以。”
“哎哎,你们说星网上说的那个是不是真的。”一个稍微平头雌虫朝身边的同时挤眉弄眼,“就是那个,那个小甜文,你看没看。”
“当然看了。”同事一脸激动地分享着:“那个楼主好像打算新开一个帖子,打算重新开始好好写!”
他的声音其实不是很大,但奈何会议室的门并没有关严,并且白榆和伊尔西的耳力还十分优秀。
于是“我们即将拥有更丰满的同人文”的消息让两虫不禁同时一僵。他们十分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从对方的眼睛里都读出了清晰的尴尬。
“那个,咱们去吃饭吧。”白榆假咳了两声,十分自然地拉过伊尔西的手腕,逃离“当面开大”的现场,一边走一边岔开话题:“总裁,下午我要去研究所。
“等我整理完东西,你要不要实地考察一下?”白榆难得没有看伊尔西,话语间带着些许忐忑。
他有自己得私心,他不想和伊尔西只是盟友关系,他想邀请伊尔西进入他的生活。
手腕炙热的温度分毫不减,伊尔西的眼睛闪过一丝复杂。
果然,沉沦这种偏爱就像走钢丝,一旦选择前进,就不会再有退路。
“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最终,他们还是没有在集团的餐厅吃午饭,毕竟又不是木头,体面得两个虫并不想在密密麻麻各种探究的目光和议论声中进食。
最主要的是:他们还有点害怕再碰到“当面开大”的虫子。于是十分默契地选择了私密性很好的餐厅。
午饭过后,伊尔西回到了集团继续处理公务,而白榆踩下油门飞向阔别已久的帝国第一研究院。
白榆提前联系了曼尼斯,没有惊动任何虫,只是悄悄地从后门溜了进去。
这趟的目的也很简单,他需要拿到一个寄存在这里很久很久的东西。
“给你。”曼尼斯从保险柜中小心翼翼拿出一小瓶透明的液体,用防爆玻璃装着,看起来平平无奇。
老教授的眼神有些复杂:“白榆,你真的要...”话只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那双浑浊的眼睛透露出释然:“算了,我还是不问了,你去做你想做的。”
白榆的手垂在两侧,紧紧攥着这瓶透明的液体,看着年迈的老师声音有些哑:“谢谢您。”
曼尼斯摇着头笑了笑,那双写满经历与沧桑的眼睛露出欣慰与慈爱,他上前一步给白榆一个拥抱:“孩子,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