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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聚鲍尔斯酒店前的抗议者们拉开背包,取出各种颜色的玻璃瓶。他们点燃瓶口布条做的引线,高呼一声!
  无数燃/烧/瓶划出弧线,由四面八方汇聚到鲍尔斯酒店华丽的外墙与玻璃窗中。五颜六色的流星拖着火焰的尾巴,击碎玻璃,滚落进酒店里。
  艾玛丽丝瞳孔里映出一场愤怒的流星雨。她有一瞬间被人们的压抑与怒火震住,不敢上前。
  神谕调取了这条街的监控,她立刻道:“离开那里,快走,现在他们可能干出任何事!”
  某一层破碎的窗口中跃动着火光,人们高声欢呼,手舞足蹈,他们喊着:“打倒鲍尔斯!打倒猫头鹰!”
  “打倒鲍尔斯!打倒猫头鹰!”
  夜风吹拂,火势开始扩散。艾玛丽丝畏缩地后退两步。
  神谕是对的,他们会做任何事!
  酒店六楼的外墙上,一个小点儿站了上去。
  她穿着破旧的外套与牛仔裤,头发扎成两根麻花辫。女孩费劲地搬上来一桶汽油放到脚边,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提起挂在腰上的小喇叭。
  “我是克里斯汀·希尔德,我出生在哥谭,我是哥谭的孩子!”
  艾玛丽丝的目光挪到女孩脚边的桶上,她完全忘记了眼前的场景,拔足冲进人群。
  她声音发颤:“她要自/焚!”
  耳麦里传来噼哩啪啦的响动,神谕正在换装。
  “回来,艾玛!”她顾不上真名保密原则,“我马上就到,你回来!”
  人群中有人架起摄像机,对准火中演讲的女孩。艾玛丽丝撞过去,撞翻了三脚架。
  她顾不上道歉或是谴责,在手臂包里抽出破窗笔,踩着垃圾箱狠狠朝酒店侧面的窗户一砸。
  一朵冰花在窗上绽放,又是一朵。艾玛丽丝一胳膊肘打在裂口上,玻璃哗啦哗啦碎了一地。
  她翻进去,不出意外地
  发现电梯已经停运。
  女孩的声音隐隐绰绰,仿佛高空的云雾,隔着冰冷的空气飘下来。
  “……我的爸爸曾经是哥谭公共议政员,他是一个好人,他推动了下水道的改造活动,倡议在各区设立救助站。他是我的英雄……”
  “……爸爸失踪了,警察甚至没找到他的尸体。我知道,是那些猫头鹰做的,没有人相信我,没有!”
  艾玛丽丝一层层往上奔跑。
  三楼、四楼。
  “……我终于知道他在哪儿了,他在猫头鹰的迷宫里。那些该死的鸟把他的照片挂在墙上,而哥谭警察局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所有政客都是一个样子,只会装模作样!”
  酒店的下层熊熊燃烧,好像艾玛丽丝每跑一步,都是在为火焰增添养料。空气变得滚烫,成为无形无色的焰火。
  艾玛丽丝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感受不到,她只能奔跑。
  五楼、六楼,到了!
  她跨越窗台,滚到铺上假草的外墙平台上。女孩的背影就在眼前。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痛苦和愤怒,我要告诉所有人,视而不见就是在杀人!他们不止杀了我的父亲,同样杀了我!”
  女孩扔掉喇叭,拧开汽油桶的桶盖。
  她的恐惧姗姗来迟,汽油与死亡的味道这时候才涌入她的鼻腔。
  她犹豫了。
  脚底下,架着摄影机的青年大喊:“克里斯汀,你在做什么?”
  是的,她没有退路了。此时后悔,她们就是一场笑话!
  冷静,爸爸在下水道里看着你呢。
  冷静,猫头鹰在天台的影子里看着你呢。
  冷静,滴水兽霸占了每一处至高点,他们都看着你呢。
  女孩咬牙,她艰难地抬起汽油桶,高举至胸前——
  她被人从背后猛地一扯。汽油桶翻倒,她没拿稳,油桶从六层楼的高度摔下去,脆弱得像一只被碾碎的玻璃杯。
  油光四溅,火焰嘭一下升腾而起,张牙舞爪。
  女孩胸前一片冰凉,汽油溅在她的外套上:“不!”
  来人迅速扯掉她的外套,向后一扔。眨眼间,火星落到滴了汽油的外套上,火舌狂舞!
  这一幕吓到了女孩,差一点,她
  就是火焰中哀嚎的一部分。
  她两腿一软,险些跪下去。
  一只手死死抱住女孩。
  艾玛丽丝苍白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通红滚烫。她搂住面色惊恐的女孩,回看一眼,火势离她们越来越近。
  艾玛丽丝抽出迷你钩索枪。她不擅长使用它,但阿尔弗雷德说,这是为了防止蝙蝠侠坠楼研发的工具。
  她自问自答。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钩索弹射,抓住旁边大楼外沿装饰用的滴水兽。艾玛丽丝抓着女孩,纵身一跃!
  风在嘶吼,夜在颠倒,火焰舞蹈,世界下降。艾玛丽丝的心终于跳出胸腔,活蹦乱跳地显摆它蓬勃的生命力。
  她们撞在外墙上,又跌进一楼支起的雨棚。雨棚撕裂,一抹明艳的金色映入眼帘。
  哈莉伸手,勉强接住两人,巨大的冲力让她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气喘吁吁:“还好,我也算半个超人类。”
  她拧眉,瞪着艾玛丽丝:“你怎么不等等我,我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艾玛丽丝捂住胸口,跪在地上大口喘气。她的身体仿佛刚刚恢复运作,一下清醒了,每根骨头每寸皮肉都疼得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