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战轰轰烈烈,而今仓皇如犬,宋人何其不智。”
“若论长谋,宋侯亦可称果决。”
“噢?”
洛邑的“天下棋盘”前,犹如食肆的楼阁内外,满满当当的都是人。这些人无一不是华服在身,须髯飘逸。
“宋国非不知再战逼阳大不利,时有六国公子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此间道理,宋国便是满朝昏君佞臣,岂会不知?当时是,再战逼阳,非不愿也,实不能也。”
一人身穿官袍,手中把玩着两颗大小均等的赤黄玻璃珠,从打扮上来看,应该是洛邑卿事寮中的老油条。
周天子还能震慑四方的时候,卿事寮中的官员,大多的都是实权贵族,甚至有的宗国君主,国中的事情都是不管的,主要事业就是在周天子这里打卡上班。
只是现在周天子的威权全面衰败,除了一个壳子还在,整个周王朝真正能影响到的地盘,可能还没有蔡国、陈国来得大。
“晋吴公子会盟,又先行分地于徐国,吴国得钟离,晋国得宿南。此二地为两国所掌,宋国东南门户大开……”
一番侃侃而谈,视角和以往大不一样,顿时让人大为惊诧。
国际上不是没有地缘政治的专家学者,但是很多时候,列国诸侯都不可能从宋国的角度来看问题。
毕竟事情的源头,是去年冬天的第一次逼阳战争。
怎么看都只是一场复仇战争,如果不换个角度,大概就是这样理解。
然而现在,“天下棋盘”前,一条泗水分隔两地,吴晋两国就是两枚随时可以杀入宋国腹心的棋子,对宋国东南的威胁,就是最高警戒!
“彼时宋国大患,唯郑国一家。吴国虽强,止步东南,遍数历代吴主,虽平灭淮夷,至今,亦不过放任自流,淮夷诸地城邑,空有吴国疆土之名。除淮县、盐城等地之外,四野之间,夷人流窜。私以为,吴国与其争霸于外,不若勤修于内,此谓修德……”
那卿事寮中的老油条说了一通之后,有人拿来一只水壶,水壶中洋溢着令人意外的香味。
周围的人都是精神一振,连忙问道:“此谓何物?”
“此谓‘茶’。”
侍者说着,手指在案几上画了几下,是一个“茶”字。
“这是新字?”
“正是。”
“出自何处?”
“东南。”
众人精神一振,修德不修德的,有个屁用,讲那么多还不如喝口茶呢。周天子也天天逼逼修德,有鸟用?还不如修车。
什么吴国修德,吴国这是修德才有的霸主地位吗?吴国那是殴打出来的霸主地位。
“慢饮。”
“天下棋盘”中的侍者退去之后,众人顿时抄起杯子,开始倒茶喝。
之前吹的牛逼全都抛在了脑后。
“苦涩难当……咦?稍后回甘。”
咂咂嘴,有个老头儿很是满意,连连点头,然后打听了一下这茶水的价钱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价格不是有点贵,是相当的贵!
只是一个全新的饮品,小众圈子就是喜欢抬一下,不贵还不玩呢。
一时间,一堆洛邑的王子公孙卿士大夫们,完全都把第二次逼阳战争抛到了脑后。把茶水瓜分干净之后,开始研究这个“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树叶?”
“吾知蜀人以‘’煎之,似是相同。”
“蜀人之‘’,亦是吴人之‘茗’,楚越以‘’名之。”
“茶或是‘’之别音。”
卿事寮中的高官们一个个研究起为什么这玩意儿叫茶,他们也没见过茶这个字。荼倒是见过的,这改了改就叫茶?
造字的这个人,有点意思啊。
但不管有意思还是没意思,反正几经打听,才知道这“茶”字,是延陵运奄氏的商队在用。
而更早的时候,是延陵运奄氏的商队,借用吴国太宰子起的名头,然后在船上挂这么一个字。
总之就是从东南来的就是了。
然后洛邑卿事寮中的高级官员们纷纷表示,吴人神经病啊,还多弄一个字出来,你家里开竹简木牍铺子的吗?
但不管怎么说,第二次逼阳战争收尾之前,洛邑的“天下棋盘”四周,都是过来喝茶的老夫子。
没办法,这些老头儿也回去试了试,怎么煮蜀人的“”,也没有“天下棋盘”的滋味。香味有那么一点相似,但是汤水苦涩难喝,不加姜葱八角桂皮香叶……味道有点怪怪的。
还是这江阴邑弄过来的滋味清爽,那叫一个通透。
白天来喝了茶,回去大便似乎都通畅了许多,爽啊。
喝着喝着,洛邑卿事寮的家伙们,居然还分出了几种喝法,什么浓一点淡一点,什么加枸杞加红枣,什么加莲子加桂花……可比宋国和逼阳国之间的玩法多多了。
而把“茶”带到洛邑的延陵运奄氏,这时候坐蜡了,因为他们没货啊。这他娘的高端市场就在眼前,结果没货,你说怎么办?
更要命的是,延陵运奄氏在江阴邑那里,还真说不上什么话。原本这些“茶”,就是配合陶瓷来卖的。
“天下棋盘”一开始要的是精美陶瓷,还有江阴邑的竹器、漆器,谁要你的树叶啊。哪儿没有树叶?而且都差不多,巴蜀的“”,和你一模一样,你改个名儿就要按量来卖,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但是现在不同了,“天下棋盘”唯一指定认证的饮品,就是“茶”。
管你什么香茗、良、美……那都是个屁!
屁,懂吗?!
“如之奈何,吾等又无制茶之法,阴乡内里,旁人不得擅闯……”
“商夏乃我运奄氏女子,今为江阴次夫人,岂会坐视不理?”
“……”
运奄氏有人说了这么一句,顿时被族人狂翻白眼。
关于商小妹成了江阴次夫人这个事情,他们能不知道吗?可当初怎么对待商无忌兄妹的?
旁人看了,多以为是延陵运奄氏好生了得,多头下注各种眼光超前。
实际上就是狗屁,当初商无忌是自立门户,然后举族拍手称快。商无忌在李解那里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获得延陵方面的支援,一切都是公对公,半点私人情面都没有。
要不是主持大局的族长,在商无忌那里还有三分薄面,整个延陵运奄氏早他娘的被商无忌干成傻子。
“商夏虽为江阴次夫人,然则怀有身孕,此间俗务,切勿叨扰。若是为猛男得知,诸君以为下场如何?”
“……”
“……”
不说还好,提了这一茬之后,延陵运奄氏的人想了想,那就很有画面感了。别的不说,想当初李解还是野人头子的时候,那“百沙”之首,是“黑蛟沙”,可“黑蛟沙”现在的地盘上,有一棵大树,有一块石碑。
大树上有字,石碑上也有字,说的都是一回事:李解诛三黑于此。
三黑不算什么,“黑蛟沙”也不算什么,但当初的李解,其实也不算什么。
但是现在的李解,还能无视吗?王命猛男江阴子,就算他没底蕴没家族,但他不会自己创造家族啊,他是男的啊,给他一百个美女,十年之后就是几百人的大家族!努努力说不定上千!
再说了,李解现在也不需要李氏族人啊,他麾下鳄人如虎,勇夫如龙,连宋国联军都被干成了傻子,他怕啥?
就算想要行刺李解,你得先买通鳄人、勇夫吧。
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啊,如果李解手下是贵族子弟,那其实还好,因为贵族子弟读过书,知进退懂道理,尤其是通晓厉害。
这威逼利诱嘛,多少就有点效果。
可鳄人、勇夫一个个都是啥?之前都是文盲,字都不认识,连名字都是李解帮忙取的,别说名字了,姓氏都是李解赋予的,他们从蒙昧麻木略带懵懂地活着,进化到现在成为了列国诸侯口中的符号谈资,这一切,都是李解给的。
李解在这群鳄人、勇夫心中的地位,威逼利诱根本没有用。
创业之始,天赋尽显,李解就是陆地行走的神仙,更何况还特别能打,是先打服了一群文盲,再说服他们的。
外界诸侯们并不知道这些细节,但是延陵离当初的“白沙”那么近,多多少少都是了解一些,再加上还有云亭五更、芙蓉乡老等等老朋友的吐槽,知道的也就更多更详细。
“如此看来,不可求见商夏……”
“甚么商夏!是江阴次夫人!”
“是是是,如此看来,我等不便叨扰江阴次夫人。若如此,我等当如何得茶于江阴?”
“去寻商无忌。”
“恐为其辱。”
“辱与茶,二选一。”
“……”
最后延陵运奄氏在洛邑的人,决定抽签,抽到谁就是谁,然后就收拾一下东西,前往逼阳国,找到商无忌,总之表明态度:跪求侮辱!
哪怕被轮到摇摇欲坠体无完肤,也要咬牙坚持,不达目的不罢休!
跪求侮辱的不仅仅是延陵运奄氏,宋侯子橐蜚中风之后,目前神智已经恢复了清醒,但半身不遂了,而且半边脸完全没知觉,嘴巴往一边歪,说话口齿不清全面漏风。
总之宋国的麻烦……大了。
所以得有人求侮辱,向吴国猛男江阴子李解,只有李解侮辱了他们宋国人,才能解决事情。
“你他妈逗我?宋橐蜚这就半身不遂了?卧槽……”
李县长一脸震惊,他不是装的,是真的震惊,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打仗哎,这怎么就突然总司令不行了?
不过李县长震惊之后就是狂喜,脑袋里瞬间蹦出《南京条约》《马关条约》等等名词,什么“最惠国待遇”什么“半殖民地半封建”……反正中学时代的记忆,一瞬间就冒了出来。
老子他娘的江阴子,“大阴”和“大英”也就一个前鼻音后鼻音的区别。
没毛病!
“首李,如今宋人求和,要不要谈?”
“谈,当然要谈!”
大舅哥商无忌提问的时候,眼神有很多种暗示,所以李县长回答之后,突然眼珠子一转,让周围的人劝退,然后小声问道,“无忌是有别的建议?”
“首李,谈和自然要谈,不过,是宋人提出来的要谈……”商无忌目光闪烁,意味深长地说道,“为何不边打边谈呢?”
“嘿……”
李县长音调拉得很长,突然中学时候的知识又蹦出来了,什么“麦克阿瑟”什么“李奇微”……总之,李县长突然觉得一个时代中的精英,其实换哪个时代都会是精英,唯一区别就是知识面。
“怎么打?”
“打薛国!”
说到这里的时候,商无忌把地图一转,手指点了点,“薛国为宋国保护,实为宋国附庸。旧年宋鲁相安无事,这才薛国得以保全,薛国先后两次‘从贼’,可谓助为虐!”
“去年薛国已经割地给了逼阳国,这再打,打到什么程度?”
“程度?”
“就是打到什么地步。”
大舅哥没搞明白“程度”的意思,不过很快就理解了,然后对李解道:“灭薛国!”
“灭薛国?”
摩挲着下巴的李县长想得有点出神,这两个地方集团争市场争地盘,偶尔是会搞死一两家地方性企业的。小企业做不大不就是被吞并的命么?
薛国说难听点,就是个乡镇企业,总人口可能比六国要多,但地盘没有六国大,加上又夹杂在几个地区强权之间,日子相当的不好过。
更何况,薛国根脚也有点问题,一堆子姓、嬴姓、姬姓、妫姓的国家之间,冒出来一个任姓,你说你是不是很任性?
“灭薛国容易,只是好处呢?薛国也是没有天险啊。”
“首李,‘大义’在手,义士就是天险啊。”
“这话骗骗人的,我们自己怎么可以当真呢?”
“首李,背靠大吴,‘大义’再是空话,也是天险……”
大舅哥又提醒了一下老板,李县长顿时明白过来,一拍脑袋:“对啊,老子是美国……不是,吴国人啊。我想虐谁就虐谁,我说‘大义’就是‘大义’,我说是普世价值,它就是普世价值,不服就打到服。”
一时间,李县长眼神有点猥琐:“正好还可以恐吓一下那些不愿意把义士交出来的菜鸡国家,我们吴国都给了技术移民的绿卡了,你他娘的居然还不放人走,这分明就是不尊重人权,要谴责!”
“嗯……”
李县长连连点头,很是满意大舅哥的建议,“就灭了薛国,跟宋人谈的时候,咱们先狮子大开口!”
“狮子?”
“狻猊大开口。”
“……”
大舅哥虎躯一震,赶紧从包包中掏出小本本,把“狻猊大开口”给记了下来,这骚话不仅仅是骚话,更是谈判学的一门技术啊。
此时宋国内部也在一锅粥,公卿权贵心中佩服戴举归佩服,但肯定还是不把他当人的,等戴举在重伤之余还痛心疾首痛哭君上的时候,宋国的大佬们就直接跟戴举说:中央已经决定了,让你来背黑锅,吼不吼啊。
谁叫戴举是忠臣呢,所以既然是中央的决定,那就“吼啊”。
在外人看来,还觉得纳闷,你说你一个戴邑大夫前军司马,怎么就成了中卿“使相”了呢?
除此之外,为了保障带忠臣戴子的谈判安全,还给配了商丘“虎贲”若干,这些个被选出来保护戴举的“虎贲”,一个个与有荣焉,大有同生共死的架势。
总之,宋国这时候需要英雄,也需要背锅侠。
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宋国出现了一个恰当的人,那就是带忠臣戴子。
恢复神智的子橐蜚虽然心中不忍,但他能够相信和依仗的,也只有戴举了。要知道,现在的状况不仅仅是要坑戴举,更绝望的是,宋国上下,居然找不到一个够胆跟李解碰面的人。
那些坑自己人很熟练的卿士贵族,让他们随同戴举前往敌营,也是怂到不行。
简而言之,内战内行,外战外行。
子橐蜚的一颗心,早就凉得不行,不过他现在身体也有点凉,所以心凉也不算什么了。毕竟,人死了,那是真没有热心肠可以用。
“卿为国士,吾愧对卿也……”
嘴巴漏风的时候,说再感人煽情的话,都觉得有点搞笑,而且子橐蜚本来就有点胖,加上中风之后,嘴巴还有点肿,跌倒在地的时候,还被君子剑划了一下,整个人的状态要多矬就有多矬。
要是李县长在这里,肯定会吐槽,你说你一个国君,跟人说话的时候,能不能注意点素质,把嘴里的烤肠先拿出来说话不行吗?
“君上勿虑,江阴子乃是沙场战将,我国求和,江阴子未曾相约于逼阳,而在泗水之畔。”
“好、好、好……”
连道三个好字,子橐蜚紧紧地握住了戴举的手,“卿不负吾,吾不负卿。卿往傅人之所,乃宋国中卿;卿归来之时,乃宋国相邦!”
因为各种历史原因,子橐蜚并没有设置治国副手,大部分时期,就是百官一起参谋,毕竟宋国的主要业务,就是骗钱划水,然后跟郑国互相挠脸抓头发掏裆。
也就是最近几年,可能是天下诸侯的家里都有了点变化,可能是人口增长,也可能是收入增加,总是宋国的生意好了不少,于是国家治理就需要精英来辅佐。
但大部分时候,还是精英团,毕竟不可能都像吴王勾陈那样,一个人的工作量,比二十个人还要强。
所以吴国的老妖怪,有一个太宰子起帮忙威逼利诱就行了,大部分时候,吴王一个人就搞定了国家政策的制定。
当然很多时候,吴国的国策都有问题,但问题只要没有被暴露出来,就不算问题。怎么不把问题暴露出来呢?高速发展,大力扩张,因为这时候的举国精力,都来不及搞内耗呢,都向外发力呢。
因此宋国和吴国完全没法比,吴国有啥问题,就到处碰瓷找茬,不是拍人戴帽子就是拍人为什么不戴帽子。
超级大国为所欲为,所以也就掩盖了吴国的结构性问题,不管是国家制度还是经济制度,其实吴国浑身上下都是漏洞全是破绽。
有道是浑身都是破绽,所以也就没了破绽,很多经济大国对于吴国市场也是相当无语的,可又没办法。谁叫吴国产盐产丝绸产五金之余,还他娘的有个大妖怪做国王呢?
比不得吴国,宋国是比较成熟的国家,就算君主是个智障,大部分时候都有回转的余地,再加上出身不好,典型的前朝余孽,连楚国的面子都比他们宋国大,可想而知这国际上的环境,那叫一个复杂。
然而此时此刻,在这么一个复杂又危险的状况下,子橐蜚承诺戴举谈判归来之后,就让他做“相邦”,这是真的要开始寻找臂助强援,甚至还有点交代后事的意思。
子橐蜚也清楚的,“大厥”之后还能顺顺当当做国主的,少之又少,即便有,也不是他这种货色。
非顶级雄主,不能镇压群雄。
他子橐蜚本质上来说,就是个肥宅……
只是恰好这个肥宅的职业,是一国之主。
“君上勿虑,诸事……有我。”
轻轻地拍了拍子橐蜚的手背,戴举平静的语气,让子橐蜚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子橐蜚郑重道:“吾非戏言,吾……必不负卿!”
“君上,保重。”
言罢,戴举退后一步,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转身离开。
此时的戴举,早就换了一身行头,他本就形貌飘逸蹁跹,美髯随风而动,更是显得英姿勃发。
风乍起,泗水波澜滚滚,子橐蜚不由得双目含泪,他这为君一生,曾经以为的那些个忠臣,一个个瞻前顾后只知道为自己家族捞好处。
偏偏这个戴氏同宗,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只是默默地守在戴邑吃苦,现在,却有这般让人愧疚的忠义之举,这如何不让子橐蜚为之而倾倒呢?
而泗水以东,早他妈等得不耐烦的李县长叉着腰拿着望远镜瞎看,看到有人往这边走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个胖子很眼熟:“嘿,这宋橐蜚怎么这副鬼样子了?这是鬼上身了还是被马蜂蛰了?”
然后又看到子橐蜚跟谁眼泪婆娑的模样,李县长顿时道:“卧槽,这戴举还真是个忠臣,居然是他负责来谈判?这宋国国内还有没有人了?都死光了?忠臣,大大地忠臣啊。”
感慨万千,李县长不由得开口念道:“风萧萧兮易……泗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说谁呢?”
突然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大舅哥凑过来好奇地问道,手中还拿着小本本在飞快地写着什么。
“卧槽!我说你妈呢!卧槽,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李县长瞪了一眼大舅哥,然后道,“这宋橐蜚半身不遂之后的样子,我看就是中风,照规矩,是不是应该下台换个人上来做宋侯了?”
“不错。快则一二月,慢则半年,宋侯必定退位让贤。”
“退位我相信,让贤就算了吧,肯定是找自己儿子上位,他有哪个儿子是比较贤名的?先跟我说说看,我找人把他给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