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人的力量自然不够,可是要麻烦别人,她难以说出口。
林春燕把加热好的药材晾开,整个仓库里都是草药的味道。
“你要是说这话,就是没把我们当成朋友,大家都是医生,你能做的事情,我们怎么就做不得?”
江君雅应和:“说得对,轻舟,你想的我们也太娇气了。”
年轻人的交谈方式总是不太一样,曾老和彭老笑着摇了摇头。
一群小姑娘现在是一个赛一个的能吃苦,祖国复兴的担子在她们肩上,不算辱没。
刘参谋长出来巡视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仓库里其乐融融的场面。
大家明明不是家人,可是坐在一起,就是血脉宗亲。
他勾了勾唇角,战争里,这是唯一可贵的画面。
此时,已经暗下来的天空,星星算不上明亮。
甚至鼻腔里弥漫的都是硝烟的味道。
可是唯一不同的是,如今他们身后是千千万万个国人。
纪轻舟正好疲惫地结束手头工作,往帐篷的方向走。
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谢砚北和沈淮之还要再去侦察一遍。
终于到晚上了,她以为能跟谢砚北一起先休息会儿。
他都没时间休息,就又要出去了。
纪轻舟揉了揉太阳穴,她都觉得有些吃不消,解放军们竟然还没办法歇歇。
如今她体质已经改善了不少,不然这么强的工作量,她不知道已经晕过多少次了。
“报告参谋长,一连队准备完毕。”
谢砚北身上是厚重的老式防弹服,他一手敬礼,眼神坚毅。
沈淮之眸色同样深邃,他声音铿锵有力。
“报告参谋长,二连队准备完毕。”
短短几天,刘参谋长接连失去了子女,他鬓边长满了白发,神色也沧桑了不少。
可是眼神里的肃杀是悲伤也掩盖不住的。
他抬起头来,轻轻拍在二人肩膀上。
“在你们出发前,我有几句话要交代你们,无论如何,一定要平安的回来!”
鲜活的生命,为祖国而战,可是他不愿意看见有人牺牲。
青山处处埋忠骨,这里,有他的两个孩子,就已经足够了。
以至于别人,谁家的丈夫,父亲,孩子,务必都要平安。
因为,他太明白失去至亲的痛苦,是渗到骨子里的不敢忘怀与一生的悲痛。
“家属院已经给你们选好了,等这次的战争结束,带着老婆住进去,给大院里再添几个臭小子,把这些狂妄之徒打回他们老家去!”
谢砚北点头,想到纪轻舟,他神色柔和下来。
他从不怕死,若是有朝一日身披国旗,也是荣耀。
可是他许过纪轻舟一生,他不忍心让她一个人苦闷后半生。
“好了,你们清点完物资,上车吧。”
刘参谋长给了两个连队五分钟的时间,所有人迅速拿上背囊,训练有素的上车。
“阿砚。”
就在谢砚北刚要上车的时候,纪轻舟忽然开口。
她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脸上绯红一片。
谢砚北伸出手,搀扶住气喘吁吁的小姑娘。
“轻舟,你怎么过来了?”
纪轻t舟握住他的手,她强忍着克制住想要拥抱他的瞬间。
知道他时间紧,她眼睛在他身上流转,从兜里拿出了基础药品。
“这里面是急救药品,我之前教过你的,如果有需要,这个关键时刻可以救命。”
谢砚北的手掌还残留纪轻舟的温度。
他神色不忍,一颗心要跳出来,却不得不离开。
“我得走了,你万事小心。”
纪轻舟红着脸,也红了眼,她声音很淡。
“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谢砚北点头,转身上了车。
在车子启动的那一瞬间,纪轻舟忽然跟着跑起来。
“谢砚北,记得你的话,活着回来。”
她跟不上车子,不多一会儿,就不得不停下来。
倒车镜里的人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成了一个白色的小点儿。
谢砚北把手伸出窗外,他大喊:
“别追了,回去吧,等我!”
车子随着谢砚北的声音越来越远,纪轻舟的视线模糊。
脸上有些凉意,她抬起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泪。
来不及伤感太久,每天都意味着有新的战争。
反正都没了睡意,伤员的情况还要继续观察,纪轻舟干脆重新投入工作中。
林春燕把消炎的液体注射进输液瓶里,大家又忙了起来。
纪轻舟分好药材,有了喘口气的机会,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废墟,心里乱糟糟的。
她一只手放在了胸口:“上天保佑,这一世阿砚一定长命百岁。”
她别无所求,惟愿他安好。
不知道过去多久,天空上的星星都稀稀拉拉的。
谢砚北和沈淮之终于回来,两个人脸上灰扑扑的,像是在尘沙里滚了一圈。
“参谋长,大概在东边的区域,有一块森林,里面的地雷大概在这个位置。”
谢砚北和沈淮之第一时间找刘参谋长汇报了情况,用红色的旗帜把沙盘上所有有地雷的地方都做了标记。
“好,辛苦你们了,都是好样的,我们的作战计划重新更改路线,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我和程参谋长来确定作战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