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现在也没人要了,若是自己还不好好照顾自己,简直人神共愤。
“这剑是你的吗?”楚萸把剑递给田青,擦着额上的汗,气喘吁吁地问。
铿铛一声,利刃出鞘,微微泛青的剑身,游龙般划过她的视野。
方才她呲牙咧嘴也没能拔出来的剑刃,被田青单手轻描淡写抽了出来。
“是我师傅留给我的,做生意免不了走南闯北,这剑锋利,带着防身正好。”田青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朴实。
楚萸气呼呼地瞥了他一眼,强身健体的意念愈发强烈。
“这把剑我也没收了。”她一把夺过来,笨拙地收入鞘中,“谁知道你会不会拿它做坏事,总、总之先放着我这儿保存吧——”
她其实对武器毫无兴趣,但这把剑和扶苏的佩剑着实酷似,让她隐约有种购买了男神同款的暗搓搓爽感。
诶,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她突然感到这种想法很可怕,也很可笑。自己一个被退婚的,居然还在这儿犯花痴,不想活了?
她使劲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个弱智念头抛诸脑后,胳膊却不由自主抱紧了剑。
“啊,这可不行啊,公主,剑很危险的,万一、万一——”秀荷连忙制止,差点咬到舌头。
“你放心吧,我不会自杀的。”像是猜出她想说什么,楚萸翻了翻眼睛,撒谎道,“我就是想给自己增加点安全感。”
最终,对于田青的批#斗,外加屋内大搜查就告了一段落。
楚萸当晚用热水泡了一碗茶,又往茶里加了大枣和枸杞,嗅着熟悉的氤氲香气,楚萸感慨万千,忍不住一口气喝光。
呜呜,好喝。
不仅好喝,还益气补血。明天她再试试果茶,对了,还可以做花茶,这个季节正值花瓣凋零,她可以采一些泡茶。
什么菊花、桂花、玫瑰、茉莉、金银花,都可以往里面泡。
她被这个计划鼓舞到了,觉得在秦国人生地不熟的小日子总算有了点盼头。
也不知道长公子会不会喜欢喝茶……
她邦邦邦在自己脑袋上捶了三下,猛地又灌了一碗茶。
差不多得了,卵虫上脑了吗?
然而冷不丁喝多了茶叶,导致她根本睡不着,不得不顶着疲倦的眼皮和亢奋的神经,来到院子里吹凉风。
秀荷亦未寝,正在往晾衣绳上挂衣服,看见她一身白衣,幽灵般飘出来,吓得手一抖,衣服落在了地上。
“公主你别吓我。”她拍拍胸口,重新挂好衣服。
“呐,秀荷,你跟我实话实说,我到底为什么被退婚了?”楚萸柱子般杵在她身后,眼神游离,完全是一种介于现实与梦境之间的飘忽状态。
秀荷支支吾吾,怎么都不肯说,楚萸在石凳上坐下,半是威胁半是恳求道:“就是因为你们什么都隐瞒不说,才惹出了这么多事端,先是郑冀,然后田青,你们要是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会死得更快——”
这话效果拔群,小丫头立刻怂了,连忙放下衣服,紧张兮兮地坐到她对面。
她幽幽地望了主子一眼,咽了口口水,如实招来:
“去、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秦军发兵攻打楚国,但因为秦国丞相昌平君的背叛,导致秦军大败,二十万大军只回来几千人,秦王暴怒——”
昌平君?楚萸有些耳熟,但战国时代什么什么君太多了,她根本记不住,能叫上名字的也就只有战国四公子。
可是这和自己被退婚,有直接联系吗?
莫非是因为秦王气不过输给了楚国,不想让儿子再娶一个楚国公主?
不至于吧,秦王嬴政应该没这么小气……
她示意秀荷继续说下去。
秀荷似乎在斟酌用词,沉吟片刻才开口道:
“昌平君和您父王,当今的楚王是兄弟。当初您的祖父楚考烈王在秦国做质子,娶了秦昭襄王的女儿为妻,生下了昌平君,后来先王病危,王上便返回楚国继承王位,将长子昌平君留在秦国。昌平君自幼聪颖稳重,非常受华阳太后喜欢,后来也因平定叛乱有功而被秦王重用。”
楚萸屏住呼吸,一边一字不漏地听着,一边在脑海里勾画这些混乱的人物关系。
“所以这位昌平君的背叛,对秦王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楚萸若有所思道。
作为后人,她知道千古一帝最恨被背叛,然而讽刺的是,他的一生都充满了背叛——母亲,弟弟,仲父,甚至还有后来的李斯、赵高……
他们都曾是他亲近信赖之人,现在又来了一个楚萸并不熟识的昌平君。
“是的,我听说秦王气得都吐血了。”秀荷忽然有了点幸灾乐祸,但很快声音又低沉了下去,“这些都不重要,最关键的是,那位昌平君,是秦王后的父亲,也是扶苏公子的外祖父。”
沉默像一道雷,骤然劈下,楚萸呆愕地瞪着秀荷,大脑停摆须臾。
然而秀荷接下来的话,才是王炸:“因为此事,很多别有用心之人在背后嚼舌头,说公子身上有一半的楚国血统,搞不好以后也要背叛大秦,为了制止这种流言,秦王后在秦王面前挥剑自刎,以此明志。”
后来秀荷又说了些什么,楚萸已经记不大清了。
她只感觉脑子很热,又胀又热,她趔趄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回了房间,扑通一声躺倒在床上。